心境，去面对这位姓余
老人。
不知道他以前习惯讲什
方言，余姚，慈溪，绍兴，宁波，还是杭州？想来想去，今天还是与他讲童年时乡下话吧，那种语调，立即就能带出故乡山水。那里，在出生之前，就已经是余颐贤先生长期出没地方。
余颐贤先生，没有见过您，不知道您是什样子。在想象中，您是
个黑衣人。头上还戴着顶黑毡帽，帽檐压得低低，别人很难看到您眼睛，您却能看到别人。
您名字，在家乡各村所有余姓同胞中显得特别斯文，定有点文化背景，但是乡亲们谁也说不清。您名声不好，从小就知道您是盗墓人，乡亲们叫“掘坟光棍”。他们又把你名字叫成“夜仙”，那是根据谐音读错
。但这叫，他们就把吴石岭、大庙岭夜晚，半交给虎狼，半交给您。
不好名声也有好处，那就是让您获得安静。盗墓，只要不去触碰各个时期当红大人物家祖坟，就很难成为个政治话题。因此，你在国共内战和后来次次政治运动中都安然无恙。人们有兴趣把个名声很好人点点搞脏，名声越大越有兴趣，却没有兴趣去对付个名声不好人。这就像，块白布太干净、太晃眼，大家总要争着投污，即使后来风雨把它冲洗干净，大家也要接着投；而您从头就是块黑布，不会有人来关注您。
您在黑乎乎夜晚好像也动过曾外祖父墓，这使家前辈对您印象就更坏。印象改变，是您在另个黑乎乎夜晚给妈妈办识字班送课本。这事看起来不大，但对好几个乡村却是雪中送炭。那几个乡村当时正要从长久蒙昧中站立起来，您伸手扶把。
有这件事，开始相信乡间有关您些正面传闻。例如，小时候曾听邻居大婶说，那个笃公终于在们村找到已经疯女友，是您引路。而且，您还把自己间房子让给他住。这是真吗？更重要是，听李龙说，有次吴石岭山洪,bao发，个预先挖通渠口把水引走，救山下好几户人家。个柴夫告诉李龙，这个渠口是您花半个月时间锹锹挖通。这就是说，您在无声无息游荡间，也做无声无息大好事，可能还不止件。这是真吗？
没有期待您回答，却发现您有动静。您看着，轻轻地像咳嗽样清下喉咙，似乎要讲话，但跟着而来是低哑笑声。笑声很短，转瞬即逝，这让很兴奋，因为有可能与您交谈，就像与余鸿文先生。
多想引出您话来，但您对来说太陌生，很难找到具体话由，因此只能说得抽象点。
说：“天下万物转眼都走向对面，连给它们定位都是徒劳。很多人和很多事，可能在对面和反面更容易找到。”
说到这里停下来，等您。很奇怪，您目光已经不再看，而是看着远处，看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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