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
去之前,以为它只是个水利工程罢,不会有太大游观价值。只是要去青城山玩,要路过灌县县城,它就在近旁,就趁便看眼吧。因此,在灌县下车,心绪懒懒,脚步散散,在街上胡逛,心只想看青城山。
七转八弯,从简朴街市走进个草木茂盛所在。脸面渐觉滋润,眼前愈显清朗,也没有谁指路,只是本能地向更滋润、更清朗去处去。
忽然,天地间开始有些异常,种隐隐然骚动,种还不太响却定是非常响声音,充斥周际。如地震前兆,如海啸将临,如山崩即至,浑身骤起种莫名紧张,又紧张得急于趋附。
不知是自己走去还是被它吸去,终于陡然惊,已站在伏龙观前——眼前,急流浩荡,大地震颤。
位年迈老祖宗,没有成为挂在墙上画像,没有成为写在书里回忆,而是直到今天还在给后代挑水、送饭,这样奇事你相信吗?
匹千年前骏马,没有成为泥土间化石,没有成为古墓里雕塑,而是直到今天还踯躅在家园四周高坡上,守护着每个清晨和夜晚,这样奇事你相信吗?
当然无法相信。但是,由此出现极其相似第三个问题——
个两千多年前水利工程,没有成为西风残照下废墟,没有成为考古学家们难题,而是直到今天还直执掌着亿万人生计,这样奇事你相信吗?
即便是站在海边礁石上,也没有像这里这样强烈地领受到水魅力。海水是雍容大度聚汇,聚汇得太多太深,茫茫片,让人忘记它是切切实实水、可掬可捧水。这里水却不同,要说多也不算太多,但股股叠叠都精神焕发,合在起比赛着飞奔力量,踊跃着喧嚣生命。
这种比赛又极有规矩,奔着奔着,遇到江心分水堤,刷下裁割为二,直蹿出去,两股水分别撞到道坚坝,立即乖乖地转身改向,再在另道坚坝上撞下,于是又根据筑坝者指令来番调整……
也许水流对自己驯顺有
仍然无法相信,但它真出现。
它就是。
这是个不大工程,但敢说,把它放在全人类文明奇迹第线,也毫无愧色。
世人皆知万里长城,其实细细想来,它比万里长城更激动人心。万里长城当然也非常伟大,展现个民族令人震惊意志力。但是,万里长城实际功能历来并不太大,而且早已废弛。则不同,有它,旱涝无常四川平原成天府之国,每当中华民族有重大灾难,天府之国总是沉着地提供庇护和濡养。有它,才有历代贤臣良将安顿和向往,才有唐宋诗人出川入川千古华章。说得近点,有它,抗日战争时中国才有个比较稳定后方。
它细细渗透,节节延伸,延伸距离并不比万里长城短。或者说,它筑造另座万里长城。而查履历,那座名声显赫万里长城还是它后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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