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鸣衣慢慢抬眼。
在水洗天地间,面前女郎身红裙,足下红莲在绽,身上有光影闪烁。柄红伞却遮她容貌。
他将伞再抬抬,纵使立在石阶下级,也不能看见她脸,只能看见小截下巴。
直到人走到近处,他才惊觉失礼,向侧避开,目送她步步走下石阶。
他视线莫名落在她裙摆,看着她是如何步步踩下石阶,裙摆潋潋,恍如梦境。
“红到底!顺顺利利!”她笑着将伞递给沈芝英。
沈芝英被逗笑,虽觉不至于,还是将手里伞递给丁香,接俞嫣那柄伞。
伞面撑开,其上有雪梅数枝。
春已走,红梅早该傲雪发。
“很好看。”沈芝英与俞嫣辞别,撑伞走进雨幕。
些家丁、侍女,你先用段时间,若使得顺手再从手里买。若是日后觉得还是自己买新人方便,那就给送回来。”
沈芝英怎能听不懂俞嫣话中话呢?
俞嫣这是担心她现在囊中羞涩,又担心平白送东西她心里过意不去会拒绝,才这样说。常言道人与人相处,总是和条件差不多人相处起来更舒心些,没有太多顾虑,也不会产生不必要误会。
可是俞嫣和怀荔都是很好人,纵使身处环境天差地别,沈芝英也与她们相处自在。
她用力握下俞嫣手,说“不会跟你客气。”
有那个瞬间,陈鸣衣荒唐地觉得自己早就认识她。
“陈郞。”家仆提点,“您伞。”
陈鸣衣回过神,才惊觉自己手里油纸伞不知何时朝侧偏去,降落雨滴落在他身上,让他乌发染上层氤氲
陈鸣衣曾从姜峥手里借过两本孤本,今日得闲,亲自来送。他将那两本孤本用防水油纸裹又裹手抱在怀里,另只手举着伞,即使这样小心,他还是担心会儿这雨越来越大,孤本被淋湿,想快些送到,路小跑着。怀里孤本外面包裹油纸不曾沾到点水,他身上青色长衫衣摆却淋不少雨水,衣摆最下面甚至沾几滴泥点子。
终于看见姜府在潮湿雨幕里轮廓,他松口气,快步上前。他还未来得及敲门,沉重院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。他在沉沉吱呀开门声中,赶忙向后退去,退到石阶下层。
“夫人慢走。”家仆微躬身。
陈鸣衣略抬抬伞,从伞下望过去。隔着倾斜细细雨幕,看见道红色身影从府门内迈出来。
她迈过高高门槛,红色裙摆晃动摇曳着,仿佛开出朵盛大红莲。
“既然你都这样说,那可就当真。要是用得着地方,尽管说。”俞嫣眉眼弯弯,言辞认真。
沈芝英笑着点头。
得知那处宅子还在,沈芝英告辞离去。俞嫣也知道她回去干大事,并不挽留。
俞嫣送沈芝英到门口,外面还飘着蒙蒙细雨。沈芝英让她赶快回去,莫要淋雨。
“阿英,你等等!”俞嫣转身朝不远处伞篓走去,从里面取出把红色油纸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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