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澄嘴唇微抿着,看上去很安静,跟醒着完全是两副模样,
如果他醒着,估计不会对自己有这和煦表情——除今天在婚礼现场演出来那些。
也不会说出什好听话,估计都是些颐指气使命令、凶巴巴指责——除今天捧着台词,说得有点磕巴誓言。
谢洵忽然又想起刚才自己那些想法。
面前这个人好像总喜欢在自己身上披层看上去尖锐铠甲,越是缺什,就越声色俱厉。
谢洵脸上表情松动些。
“对哥,刚才本来想当面说,不过没找到你!”说到这里,谢聆还是稍微停顿会儿,才说。
“新婚快乐!”
谢洵握着手机手怔住。
他下意识看眼车内人,程澄还在熟睡,应该不会听见谢聆电话里声音。
真是可怜。
谢洵想着,手机忽然振动起来,是谢聆给他打来电话。
他怔下,看着正在熟睡人,还是打开门下车,才接通电话。
“哥,晚餐很好吃,那跟朋友就先回去啦!”
谢聆声音听上去很活泼,身边热热闹闹,应该是在地铁站。
听见呼吸声,谢洵终于看眼身旁人。
虽然这个人从来不会好好说话,做什看上去都非常散漫。
但散漫之下,似乎都掩盖着什。
就像今天那激动地斥责着自己那些不负责任亲人,然而越是理直气壮,就越是不想让人知道,他曾经渴望那些东西。
怎说呢?
越是缺乏亲情,就越表现得毫不在意。
越是想要爱
但莫名地,他还是略微退步,像在遮掩什似。
谢聆没再提婚礼上其他事情,比如程澄跟家人对峙,比如那个风样来又走男孩儿。
半晌,谢洵才听见自己声音:“……嗯。”
挂电话,隔着车窗,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上面。
对方睡相不是太好,眉头皱着,不知是不是直没什安全感。夕阳正好落些在他脸上,勾勒出半纤长睫毛、精致线条。
“好。”谢洵淡淡应声。
“对,今天可不可以回家睡呀?今天输液都输完,就不去医院,好不好啊?毕竟现在这个地方离家只有几站路,回医院还更远些。”
被逼着结婚这些天来,他都快忘记,自己跟谢聆还有个虽小却温馨家。
“行,但明天定要及时回去。”谢洵道。
“知道啦,会!最近都在好好输液,不信到时候你问医生!”
谢洵觉得自己好像看明白些。
似乎就像……努力掩盖自己伤疤、动物界里那种色厉内荏小兽样。
就像今天,谢洵都已经面无表情做好忍下那个虚假亲吻准备,却没想到对方凑过来时呼吸都在颤抖,结果最后也没真碰上。
那时候自己边松口气,边在心中想着,这人有时候凶成那样,却连这样“戏”都没能演下去。
谢洵收回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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