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7号是这普通病房中惟仅设两张病床房间,最接近单间,故向由最接近十级人去住。据说刚有个十三级从这儿出去。2床搬来名正言顺。呢?护士长说是“这孩子爱读书”,让帮助2床把名词重新记起来。“你看他连自己是谁都闹不清。”护士长说。但2床却因此越来越让人喜欢。因为“局长”也是名词也在被忘之列,们之间关系日益平等、融洽。有天他问:“你是干什?”说:“插队。”2床说他“那个”也是,两个“那个”都是,他在高出他半个头地方比划下:“就是那两个,自己养。”“您是说您两个儿子?”他说对,儿子。他说好哇,g,m嘛就不能怕苦,就是要去结合。他说:“们当初也是从那儿出来嘛。”说:“农村?”“对对对。什?”“农村。”“对对对农村。别忘本呀!”说是。说:“您家乡是哪儿?”他于是抱着头想好久。这回也没办法提醒他。最后他骂句,不想,说:“也放过那玩艺儿。”他在头顶上伸直两个手指。“是牛吗?”他摇摇头,手往低处压。“羊?”“对,羊。放过羊。”他躺下,双手垫在脑后,甜甜蜜蜜地望着天花板老半天不言语。大夫说他这病叫做“角回综合症,命名性失语”,并不影响其他记忆,尤其是遥远往事更都记得清楚。想局长到底是局长,比会得病。他忽然又坐起来:“那个,喂,小什来?”“小儿子?”“对!”他怒气冲冲地跳到地上,说:“那个小玩艺儿,娘个×!”说:“他要去结合,说好嘛支持。”说:“他来信要钱,说要办个这个。”他指指周围,想“那个小玩艺儿”可能是要办个医疗站。他说:“好嘛,要多少?给。可那个小玩艺儿!”他背着手气哼哼地来回走,然后停住,两手摊,“可他又要在那儿结婚!”“在农村?”“对。农村。”“跟农民?”“跟农民。”无论是根据当时思想觉悟,还是根据报纸电台当时宣传倡导,这都是值得肃然起敬。“扎根派。”钦佩地说。“娘个×派!”他说:“可你还要不要回来嘛!”这下有点儿发懵。见愣着,他又跺脚,补充道:“可你还要不要g,m?”这下懂,先不管g,m是什,2床坦诚却令人欣慰。
不必去操心那些玄妙逻辑。整个冬天就快过去,反倒拄着拐杖都走不到院子里去,双腿日甚日地麻木,肌肉无可遏止地萎缩,这才是需要发愁。
能住到7号来,事实上是因为大夫护士们都同情。因为还这年轻,因为是自费医疗,因为大夫护士都已经明白这病前景极为不妙,还因为爱读书——在那个“知识越多越反动”年代,大夫护士们尤为喜爱个爱读书孩子。他们还把当孩子。他们孩子有不少也在插队。护士长好几次在母亲面前夸,最后总是说:“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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