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这里也有点低气压,但是她已经不能想
之雍笑。“天天到这里来,这些特务早知道。”
她没作声,但是显然动容。所以他知道她非常虚荣心,又度担心她会像《战争与和平》里纳塔霞,忽然又爱上别人。后来看她亦无他异,才放心她,当然更没有顾忌。她还能怎样?
其实她也并没有想到这些,不过因为床太小嫌挤,不免有今昔之感。
这两丈见方角落里回忆太多,不想起来都觉得窒息。壁灯照在砖红窗帘上,也是红灯影里。
终于有那天,两人黏缠在堆黏缠到个地步,之雍不高兴,坐起身来抽烟,说声“这是信任不信任问题。”
。
“躺在床上哭”是什地方床?护士宿舍寝室里?他可以进去?内地事——也许他有地位,就什地方都去得。从前西方没有沙发时候,不也通行在床上见客?
她又来曲解,因为不能正视现实。当然是他床。他临走当然在他房里。躺在他床上哭。
他没说有没有发生关系,其实也已经说到边缘上,但是她相信小康小姐是个有心机有手腕女孩子,尽管才十七八岁,但是早熟,也已经在外面历练好几年。内地守旧,她不会。他所以更把她理想化,但是九莉觉得还是他个痛疮,不能问。因为这样他当然更对小康没把握,是真生离死别。
她那张单人榻床搁在L形房间拐角里,白天罩着古铜色绸套子,堆着各色靠垫。从前两个人睡并不挤,只觉得每人多只手臂,恨不得砍掉它。但是现在非常挤,碍手碍脚,简直像两棵树砍倒堆在起,枝枝哑哑磕磕碰碰,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扦格抵触。
向来人家用大帽子压人,她立刻起反感不理睬。他这句话也有点耳熟。薄幸故事里,男人不都是这说?她在他背后溜下床去,没作声。
他有点担心看看她脸色。
“到楼顶上去好不好?”他说。
去透口气也好,这里窒息起来。
楼顶洋台上从来没有人,灯火管制下,大城市也没有红光反映到天上,他们像在广场上散步,但是什地方广场?什地方也不是,四周无所有,就是头上片天。
那年夏天那热,靠在起热得受不,但是让开没会,又自会靠上来。热得都像烟呛喉咙,但是分开会又会回来,是尽责蚂蚁在绵延火焰山上爬山,掉下去又爬上来。突然淡紫色闪电照亮房间,亮暗三四次。半晌,方才阵震耳雷声滚过去,歪歪斜斜轻重不匀,像要从天上跌下来。
下大雨,下得那持久,片沙沙声,简直是从地面上往上长,黑暗中遍地丛生着琉璃树,微白蓬蒿,雨森林。
九莉笑道:“真高兴用不着出去。”
之雍略顿顿,笑道:“喂,你这自私自利也可以适可而止吧?”
“你回去路上不危险吗?有没有人跟?”她忽然想起来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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