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两天,这把伞不见。蕊秋楚娣笑几天。
下午来客,大都是竺家表大妈带着表哥表姐们,他们都大,有时候陪着蕊秋楚娣出去茶舞,再不然就在家里开话匣子跳舞。如果是表大嫣妯娌们同来,就打麻将。蕊秋高兴起来会下厨房做藤萝花饼,炸玉兰片,爬丝山药。乃德有时候也进来招呼,踱两个圈子又出去。
竺家纯姐姐蕴姐姐二十二岁,姐妹俩同年,蕴姐姐是姨太太生。有次晚上两人都穿着苹果绿轻纱夹袍,长不及膝,个在左下角,个在襟上各辍朵洒银粉淡禄大绢花。人都说
又闭塞上战鼓声。
书生□□□□□,
两字平安报舆卿!
看得哈哈大笑。
楚娣有天说某某人做官,蕊秋失笑道:“现在怎还说做官,现在都是公仆。”九莉听也差点笑出声来。她已经不相信报纸。
惆怅恐重来无日。
支离病骨,
还能几度秋风?
浮生若梦,
无非空。
元存入家银行,又提出大部份,存入另家银行,这样开许多户头,预备女家调查他。
结婚那天,她在日记上写道:“约定点半做头发。想念丈夫。”
蕊秋似乎猜封,这是个西方化精明强干女人,不像旧式小姐们好打发。
但是日记上又有离开美国之前医生耠她噩耗:她不能生育。探长认为她丈夫知道之后,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所以杀她。这是自为解中国人心理。
蕊秋回国后游西湖,拍张照片,在背面题道:
这时候简炜大概还没结婚。
午饭后她跟上楼去,在浴室门口听蕊秋继续餐桌讲话。磅秤上搁着双黑鳞纹白蛇皮半高跟扣带鞋,小得像灰姑娘失落玻璃鞋。蕊秋鞋都是定做,脚尖也还是要塞棉花。再热天,躺在床上都穿丝袜。但是九莉对她缠足点也不感到好奇,不像看余妈洗脚小脚有怪异感。
乃德有人请客,叫条子,遇见在天津认识个小老七,是他下堂妾爱老三小姐妹。
小老七怀念起爱老三来,叫她人就叫她转局,坐到乃德背后去,说话方便些。席上也有蕊秋弟弟云志,当个笑话去告诉蕊秋。已经公认爱老三老,这小老七比她还大几岁,身材瘦小,满面烟容,粉搽得发青灰色,还透出雀斑来,但是乃德似乎很动感情。
也就是这两天,女佣收拾乃德队室,在热水汀上发现只银灰色绸伞,拿去问楚娣蕊秋,不是她们。蕊秋叫她拿去问乃德,也说不知道哪来。女佣又拿来交给蕊秋,蕊秋叫她“还搁在二爷房里水汀上。”
即近影楼台,
亦转眼成虚境。
看来简炜也同去湖泊区。
带回来许多照片里面,九莉看到她父祝寄到国外张,照相馆拍,背面也题首七绝,她记不全:
才听津门□□鸣,
回首英伦,黛湖何在?
想湖上玫瑰,
依旧娇红似昔,
但毋忘草,
却已忘侬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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