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堂是家?”里面伙计答道:“是,是分出来。”霓喜便跨进来,笑道:“在你们老店里抓过药,你们送这小包杏脯,倒比外头买强。给秤斤。”那伙计摇手道:“那是随方赠送,预备吃药过口。单买杏脯,可没有这个规矩。”霓喜嗔道:“也没有看见做生意这呆!难道买你杏脯,就非得买你药?买药给谁吃?除非是你要死——只怕医你病,也医不你命!”那伙计连腮带耳红,道:“你这位奶奶,怎出口伤人?”霓喜道:“上门买东西,还得冲着你陪小心不成?”
旁边个年轻伙计忙凑上来道:“奶奶别计较他,他久惯得罪人。奶奶要杏脯,奶奶还没尝过们制梅子呢。有些人配药,就指明要梅子过口。”说着,开红木小抽斗,每样取把,用纸托着,送过来。霓喜尝,赞不绝口,道:“梅子也给秤半斤。”头说着话,拿眼向那伙计上下打量,道:“小孩儿家,嘴头子甜甘就好。”那店伙年纪不上二十,出落得唇红齿白,表人才,只是有点刨牙。头发生得低,脑门子上剃光,还隐隐现出个花尖。这霓喜是在街头买束棉线也要跟挑担搭讪两句人,见这等人物,如何不喜?因道:“你姓什?”那人道:“姓崔。”霓喜道:“崔什?”那人笑道:“崔玉铭。”霓喜道:“谁替你取名字?”崔玉铭笑起来道:“这位奶奶问话,就仿佛是个小孩儿似。”霓喜笑道:“不看你是个小孩儿,真还不理你呢!”
那时又来个主顾,药方子上开高丽参、当归等十来味药,研碎和蜜搓成小丸。伙计叫他七日后来取。霓喜便道:“原来你们还有蜜。让瞧瞧。”崔玉铭走到店堂里面,揭开只大缸木盖,道:“真正蜂蜜,奶奶买半斤试试?”霓喜跟过来笑道:“大包小裹,拿不。”崔玉铭找个小瓦罐子来道:“拿不给你送去。”霓喜瞅着他道:“你有七个头八个胆找到家来!”这崔玉铭用铜勺抄起股子蜜,霓喜凑上去嗅嗅道:“怎不香?也不知是什东西混充!”崔玉铭赌气将勺子里个头尾俱全蜜蜂送到霓喜跟前道:“你瞧这是什?”霓喜嗳哟声道:“你要作死哩!甩身蜜!”便抽出腋下手绢子在衣襟上揩抹,又道:“个把蜜蜂算得什?多捉两个放在缸里还不容易?捞出来给老主顾看,就信。”玉铭笑道:“奶奶真会呕人!”当下连忙叫学徒打盆脸水来,伺候霓喜揩净衣裳。霓喜索性在他们柜台里面张金漆八仙桌旁边坐下,慢慢绞手巾,擦衣裳又擦手,面和玉铭攀谈,问他家乡情形,店中待遇,又把自己事说个不。
她那八岁儿子吉美,她抓把杏脯给他,由他自己在药店门首玩耍,却被修道院梅腊妮师太看见。梅腊妮白帽黑裙,挽着黑布手提袋,夹着大号黑洋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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