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——青、绿、紫、冷去尸身颜色。她想死,她想死。她怕这月亮光,又不敢开灯。明天她婆婆会说:“白哥儿给多烧两口烟,害得们少奶奶宿没睡觉,半夜三更点着灯等着他回来——少不他吗!”芝寿眼泪顺着枕头不停流。她不用手帕去擦眼睛,擦肿,她婆婆又该说:“白哥儿晚上没回房去睡,少奶奶就把眼睛哭得桃儿似!”
七巧虽然把儿子媳妇描摹成这样热情对,长白对于芝寿却不甚中意,芝寿也把长白恨得牙痒痒。夫妻不和,长白渐渐又往花街柳巷里走动。七巧把个丫头绢儿给他做小,还是牢笼不住他。七巧又变着方儿哄他吃烟。长白向就喜欢玩两口,只是没上瘾,现在吸得多,也就收心不大往外跑,只在家守着母亲和新姨太太。
他妹子长安二十四岁那年生痢疾,七巧不替她延医服药,只劝她抽两筒鸦片,果然减轻不少痛苦。病愈之后,也就上瘾。那长安更与长白不同,未出阁小姐,没有其他消遣,心意抽烟,抽倒比长白还要多。也有人劝阻,七巧道:“怕什!莫说们姜家还吃得起,就是今天卖两顷地给他们姐儿俩抽烟,又有谁敢放半个屁?姑娘赶明儿聘人家,少不得有她这份嫁妆。她吃自己,喝自己,姑爷就是舍不得,也只好干望着她罢!”
话虽如此说,长安婚事毕竟受点影响。来做媒本来就不十分踊跃,如今竟绝迹。长安到近三十时候,七巧见女儿注定是要做老姑娘,便又换种论调,道:“自己长得不好,嫁不掉,还怨做娘耽搁她!成天挂搭着个脸,倒像该还她二百钱似。留她在家里吃碗闲茶闲饭,可没打算留她在家里给气受呢!”
姜季泽女儿长馨过二十岁生日,长安去给她堂房妹子拜寿。那姜季泽虽然穷,幸喜他交游广阔,手里还算兜得转。长馨背地里向她母亲道:“妈想法子给安姐姐介绍个朋友罢,瞧她怪可怜。还没提起家里情形,眼圈儿就红。”兰仙慌忙摇手道:“罢!罢!这个媒不敢做!你二妈那脾气是好惹?”长馨年少好事,哪里理会得?歇些时,偶然与同学们说起这件事,恰巧那同学有个表叔新从德国留学回来,也是北方人,仔细攀认起来,与姜家还沾着点老亲。那人名唤童世舫,叙起来比长安略大几岁。长馨竟自作主张,安排切,由那同学母亲出面请客。长安这边瞒得家里铁桶相似。
七巧身子向硬朗,只因她媳妇芝寿得肺痨,七巧嫌她乔张做致,吃这个,吃那个,累又累不得,比寻常似乎多享些福,自己赌气便也病。起初不过是气虚血亏,却也将阖家支使得团团转,哪儿还能够兼顾到芝寿?后来七巧认真得病,卧床不起,越发鸡犬不宁。长安乘乱里便走开,把裁缝唤到她三叔家里,由长馨出主意替她制新装。赴宴那天晚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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