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单就派那间房给,横竖们那位眼看是活不长,们净等着做孤儿寡妇——不欺负们,欺负谁?”玳珍淡淡并不接口,兰仙笑道:“二嫂住惯北京房子,怪不得嫌这儿憋闷得慌。”云泽道:“大哥当初找房子时候,原该找个宽敞些,不过上海像这样,只怕也算敞亮。”兰仙道:“可不是!家里人实在多,挤是挤点——”七巧挽起袖口,把手帕子掖在翡翠镯子里,瞟兰仙眼,笑道:“三妹妹原来也嫌人太多。连们都嫌人太多,像你们没满月自然更嫌人多!”兰仙听这话,还没有怎,玳珍先红脸,道:“玩是玩,笑是笑,也得有个分寸。三妹妹新来乍到,你让她想着咱们是什样人家?”七巧扯起手绢子角掩住嘴唇道:“知道你们都是清门净户小姐,你倒跟换换试试,只怕你晚上也过不惯。”玳珍啐道:“不跟你说,越说你越上头上脸。”七巧索性上前拉住玳珍袖子道:“可以赌得咒——这五年里头可以赌得咒!你敢赌?你敢赌?”玳珍也撑不住噗哧笑,咕噜句道:“怎你孩子也有两个?”七巧道:“真,连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生出来!越想越不明白!”玳珍摇手道:“够,够,少说两句罢。就算你拿三妹妹当自己人,没有什背讳,现放着云妹妹在这儿呢,待会儿老太太跟前告诉,管叫你吃不兜着走!”
云泽早远远走开,背着手站在阳台上,撮尖嘴逗芙蓉鸟。姜家住虽然是早期最新式洋房,堆花红砖大柱支着巍峨拱门,楼上阳台却是木板铺地。黄杨木阑干里面,放着溜篾篓子,晾着笋干。敝旧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金灰尘,微微呛人金灰,揉进眼睛里去,昏昏。街上小贩遥遥摇着博浪鼓,那懵懂“不楞登……不楞登”里面有着无数老去孩子们回忆。包车叮叮跑过,偶尔也有辆汽车叭叭叫两声。
七巧自己也知道这屋子里人都瞧不起她,因此和新来人分外亲热些,倚在兰仙椅背上问长问短,携着兰仙手左看右看,夸赞会她指甲,又道:“去年小拇指上养比这个足足还长半寸呢,掐花给弄断。”兰仙早看穿七巧为人和她在姜家地位,微笑尽管微笑着,也不大答理她。七巧自觉无趣,踅到阳台上来,拾起云泽辫梢来抖抖,搭讪着笑道:“呦!小姐头发怎这样稀朗朗?去年还是乌油油头好头发,该掉不少罢?”云泽闪过身去护着辫子,笑道:“掉两根头发,也要你管!”七巧只顾端详她,叫道:“大嫂你来看看,云妹妹确瘦多,小姐莫不是有心事?”云泽啪声打掉她手,恨道:“你今儿个真发疯!平日还不够讨人嫌?”七巧把两手筒在袖子里,笑嘻嘻道:“小姐脾气好大!”
玳珍探出头来道:“云妹妹,老太太起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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