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"跟商量什?"他那声口简直有敌意,不见得完全是为曼桢不平,似乎含有种侮辱意味。世钧觉得实在可气,在这种情形下,当然绝对不肯承认自己也在狐疑不决,便道:"想找你做伴郎。"叔惠默然会,方道:"跟翠芝结婚,那你就完全泥足,只好辈子安份守己,做个阔少奶奶丈夫。"世钧只淡淡地笑笑,道:"那也在乎各人自己。"他显然是不大高兴,叔惠也觉得,自己就又谴责自己,为什这样反对他们结合呢?是否还是有点私心,对于翠芝,方面理智地不容许自己和她接近,却又不愿意别人占有她。那太卑鄙。他这样想,本来有许多话要劝世钧,也就不打算说。
他笑道:"你看这人真岂有此理,迁没跟你道喜呢,只顾跟你抬杠!"世钧也笑。叔惠又笑道:"你们什时候订婚?"世钧道:"就是最近。"他觉得似乎需要点解释,因为他向对翠芝毫无好感,叔惠是比谁都知道得更清楚。他便说:"从前你记得,嫂嫂也给们介绍过,不过那时候她也还是个小孩,呢,那时候大概也有点孩子脾气,越是要给介绍,越是不愿意。"他这口吻好象是说,从前那种任性年轻时代已经过去,而现在是稳步进入中年,按照他们同阶层人们所习惯生活方式,循规蹈矩踏上人生旅程。叔惠听见他这话,倒觉得阵凄凉。他们在旷野中走着,杨树浦工厂都放工,远远近近许多汽笛匚爻っ,烟囱里纾在通红夕阳天上笔直上升。群归鸦呱呱叫着在头上飞过。世钧又说起叫他做伴郎话,叔惠推辞说动身在即,恐怕来不及参与世钧婚礼。但是世钧说,如果来不及话,他宁可把婚期提早些,想必翠芝也会同意。叔惠见他这样坚持,也就无法拒绝?/p>
那天晚上叔惠留他在宿舍里吃晚饭,饭后又谈会才走,他这次来是住在他舅舅家里。住几天,东西买得差不多,就回南京去。
叔惠在他们喜期前天来到南京。办喜事人家向来是闹哄哄,家翻宅乱,沈太太在百忙中还替叔惠布置下间客房。他们自己家里地方是-仄点,可是这次办喜事排场倒不小,先在中央饭店举行婚礼,晚上又在个大酒楼上排下喜宴。翠芝在酒楼上出现时候,已经换上身便装,大红丝绒窄袖旗袍上面罩件大红丝绒小坎肩,是那时候最流行式样。叔惠远远在灯下望着她,好久不见,快年吧,上次见面时候,他向她道贺因为她和鹏订婚,现在倒又向她道贺。永远身为局外人他,是不免有点感慨。
他是伴郎,照理应当和新郎新娘同席,但是因为他善于应酬,要借重他招待客人,所以把他安插在另外桌上。他们那桌上也许因为有他,特别热闹,闹酒闹得很凶。叔惠豁拳技术实在不大高明,又不肯服输,结果是他喝得最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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