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正想得发呆,忽然听见世钧在那里带笑说:"聪明起来比谁都聪明──"叔惠便问道:"说谁?"世钧道:"还有谁?鹏呀。"叔惠道:"鹏-比谁都聪明-?"世钧笑道:"这并不是说,是文娴说,怎,说半天你都没听见?睡着啦?"叔惠道:"不,是在那儿想,翠芝真奇怪,你想她到底是为什?"世钧道:"谁知道呢。反正她们那种小姐脾气,也真难伺候。"
叔惠不语。他在黑暗中擦亮根洋火,点上香烟抽着。世钧道:"也给支。"叔惠把盒香烟盒洋火扔过来。世钧道:"今天太累,简直睡不着。"
这两天月亮升得很晚。到后半夜,月光蒙蒙照着瓦上霜,片寒光,把天都照亮。就有喔喔鸡啼声,鸡还当是天亮。许多人家都养着只鸡预备过年,鸡声四起,简直不像个大都市里,而像个村落。睡在床上听着,有种荒寒之感。
世钧这天晚上思潮起伏,也不知道什时候才睡熟。觉醒来,看看叔惠还睡得很沉,褥单上落许多香烟灰。世钧也没去唤醒他,心里想昨天已经搅扰他,害得他也没睡好。世钧起来,便和叔惠父母桌吃早饭,还有叔惠妹妹。世钧问她考学校考取没有。她母亲笑道:"考中。你这先生真不错。"世钧吃完饭去看看,叔惠还没有动静,他便和许太太说声,他早便出门去,到曼桢家里去。
到顾家,照例是那房客老妈子开门放他进去。楼上静悄悄,顾太太个人在前楼吃粥。老太太看见他便笑道:"呦,今天这样早呀!几时到上海来?"自从曼桢到南京去趟,她祖母和母亲便认为他们婚事已经成定局,而且有戒指为证,因此老太太看见他也特别亲热些。她向隔壁房间喊道:"曼桢,快起来吧,你猜谁来?"世钧笑道:"还没起来呀?"曼桢接口道:"人家起个礼拜早,今天礼拜天,还不应该多睡会儿。"世钧笑道:"叔惠也跟你样懒,出来时候他还没升帐呢。"曼桢笑道:"是呀,他也跟样,们全是职工,像你们做老板当然不同。"世钧笑道:"你是在那儿骂人啦!"曼桢在那边房里嗤嗤笑着。老太太笑道:"快起来吧,这样隔着间屋子嚷嚷,多费劲呀。"
老太太吃完早饭,桌上还有几个吃过空饭碗,她并收拾收拾,叠在起,向世钧笑道:"说你早,们家几个孩子比你还早,已经出去,看打球去。"世钧道:"伯母呢?"老太太道:"在曼桢姊姊家里。她姊姊这两天又闹不舒服,把她妈接去,昨晚上就在那边没回来。"提起曼桢姊姊,便触动世钧心事,他脸上立刻罩上层阴霾。
老太太把碗筷拿到楼下去洗涮,曼桢在里屋面穿衣服,面和世钧说着话,问他家里这两天怎样,他侄儿病好没有。世钧勉强做出轻快口吻和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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