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活他母亲、嫂嫂和侄儿,那就不必去跟人家争家产。他虽然有这份心,却不愿拿空话去安慰他母亲,所以只机械地劝慰几句,说:"们不要橙擞翘臁"沈太太因为这是他最后天在家里,也愿意大家欢欢喜喜,所以也就不提这些。
他今天晚车走,白天又陪着叔惠去逛两处地方,下午回家,提早吃晚饭。大少奶奶抱着小健笑道:"才跟二叔混熟,倒又要走。下次二叔再回来,又要认生!"沈太太想道:"再回来,又要隔个年半载,孩子可不是又要认生。"她这样想着,眼圈便红,勉强笑道:"小健,跟二叔到上海去吧?去不去呀?"大少奶奶也道:"上海好!跟二叔去吧?"问得紧,小健只是向大少奶奶怀里钻,大少奶奶笑道:"没出息!还是要妈!"
世钧和叔惠这次来时候没带多少行李,去时候却是满载而归,除照例水果,点心,沈太太又买两只桂花鸭子给他们带去,那正是桂花鸭子上-季节,此外还有大箱药品,是她逼着世钧打针服用。她本来定要送他们上车站,被世钧拦住。家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站在大门口送他们上车,沈太太笑嘻嘻地直擦眼泪,叫世钧"到就来信。
上火车,世钧陡然觉得轻松起来。他们买两份上海报纸躺在铺上看着。火车开,轰隆轰隆离开南京,那古城灯火渐渐远。人家说"时代列车",比譬得实在有道理,火车行驰确像是轰轰烈烈通过个时代。世钧家里那种旧时代空气,那些悲剧性人物,那些恨海难填事情,都被丢在后面。火车轰隆轰隆向黑暗中驰去。
叔惠睡是上面个铺位,世钧躺在下面,看见叔惠只脚悬在铺位边缘上,皮鞋底上糊着层黄泥,边上还镶着圈毛辐返牟菪肌K谓"游屐",就是这样吧?世钧自问实在不是个良好游伴。这次回南京来,也不知为什,总是这样心不定,无论做什事,都是匆匆,只求赶紧脱身,彷佛他另外有个约会似。
第二天早到上海,世钧说:"直接到厂里去吧。"他想早点去,可以早点看见曼桢,不必等到吃饭时候。叔惠道:"行李怎样呢?"世钧道:"先带去,放在你办公室里好。"他帮着送行李到叔惠办公室里,正好看见曼桢。叔惠道:"别都没关系,就是这两只鸭子,油汪汪,简直没处放。看还是得送回去。跑趟好,你先去吧。"
世钧独自乘公共汽车到厂里去,下车,看看表才八点不到,曼桢定还没来。他尽在车站上徘徊着。时间本来还太早,他也知道曼桢时也不会来,但是等人心焦,而且计算着时间,叔惠也许倒就要来。如果下辆公共汽车里面有叔惠,跳下车来,却看见他这个早来三刻钟人还在这里,岂不觉得奇怪?
他这样想,便觉得芒刺在背,立即掉转身来向工厂走去。这公共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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