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憎恶,可是直也没有发泄机会。这时候便理直
气壮地吆喝道:"她不在这儿!她结婚!"世钧笑道:"不是,是说你二姊。"杰民楞楞,因为曼桢从来没有什朋友到家里来过。他仍旧以为这两个人是跑到此地来寻开心,便瞪着眼睛道:"你找她干吗?"这孩子副声势汹汹样子,当着那位同来吴先生,使世钧有些难堪。他笑道:"是她同事,们来看房子。"杰民又向他观察番,方始转身跑进去,路喊着:"妈!有人来看房子!"他不去喊姊姊而去喊妈,可见还是有点敌意。世钧倒没有想到,上她家里来找她会有这些麻烦。
过会,她母亲迎出来,把他们往里让。世钧向她点头招呼着,又问声"曼桢在家?"她母亲笑道:"在家,叫杰民上去喊她。──贵姓呀?"世钧道:"姓沉。"她母亲笑道:"哦,沈先生是她同事呀?"她仔细向他脸上认认,见他并不是那照片上青年,心里稍微有点失望。
楼下有大小两间房,已经出空,眼望过去,只看见光塌塌地板,上面浮着层灰。空房间向来是显得大,同时又显得小,像个方方盒子似。总之,从前曼桢姊姊住在这里是个什情形,已经完全不能想象。
杰民上楼去叫曼桢,她却搁好会方才下来,原来她去换件新衣服,那是她因为姊姊结婚,新做件短袖夹绸旗袍,粉红地上印着-豆大深蓝色圆点子。这种比较娇艳颜色她从前是覆换岽┑模因为家里有她姊姊许多朋友出出进进;她永远穿著件蓝布衫,除为省俭之外,也可以说是出于种自卫作用。现在就没有这些顾忌。世钧觉得她好象陡然脱孝似,使人眼前亮。
世钧把她介绍给吴先生。吴先生说这房子朝西,夏天恐怕太热,敷衍两句说再考虑考虑,就说:"那先走步,还有几个地方要去看看。"他先走,曼桢邀世钧到楼上去坐会。她领着他上楼,半楼梯有个窗户,窗台上搁着好几双黑布棉鞋,有大人,有小孩,都是穿冬天,放在太阳里晒着。晚春太阳暖洋洋,窗外天是淡蓝色。
到楼上,楼上间房是她祖母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同住,放着两张大床,张小铁床。曼桢陪着世钧在靠窗张方桌旁边坐下。他们路上来,个人影子也没看见,她母亲这时候也不知去向,隐隐听见隔壁房间有咳嗽声和嘁嘁促促说话声音,想必人都躲到那边去。
个小大姐送茶进来,果然就是刚才在-堂里洗脚,趾甲上涂着蔻丹那个。她大概是曼桢姊姊留下唯遗迹。她现在赤着脚穿著双半旧镂空白皮鞋,身上件花布旗袍,头发上夹着粉红赛璐珞夹子,笑嘻嘻地捧茶进来,说声"先生请用茶",礼貌异常周到。出去时候顺手就带上门。世钧注意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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