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宴手执书卷,挪个杌子坐下,低声道:“还差多少?”
沈甄低头看眼,道:“都记得差不多,就差今早采买回来花瓶和炭火。”为不让人起疑心,沈甄已是把所有能想到东西都买回来。
闻言,陆宴环顾四周,这才发现,屋内陈设,已是大有不同。
悬画、榻几、壁桌、瓷器,交床,屏风,香炉,无不讲究,无不雅致。
他垂眸看她,顿时觉得,带她来此,利大于弊。
不过这世上根本没有无缘无故讨好,陆宴知道她这般殷勤,也是因为心里还惦记着见沈泓。
他撂下碗,低声道:“答应你事还作数,只是近来事多,还需等等。”
沈甄愣,小脸微红。
既然被识破,她自然也不会在京兆府少尹面前扯谎,便乖乖点头道:“大人事务繁多,还能记得,已是万分感激。”
见她老实承认,也没遮掩,陆宴心头那点不说清不快,终是随着碗热汤,渐渐消散。
她虽知京兆府事也不少,但因他只是偶尔才去趟澄苑,所以也并未见过他如此疲惫模样。
如此来,有些话不禁变得有口难开。
陆宴坐于榻上,眼底倦色难掩。
沈甄忙走到他身边,低声道:“大人要不要用膳?”
陆宴揉揉太阳穴,想着自己确实该吃些东西,便低低地“嗯”声。
傍晚时分,天色已暗。
日头下跌,层层叠叠白云缓缓流动,终是湮没在无边际夜空之中。
陆宴穿过廊桥,回主院——春熙堂。
沈甄正在屋里头记账,抬眼瞧,刚好瞥见陆宴关门时挺拔肃然背影。
她目光不由滞。
“不急。”他道。
话音落,沈甄继续下笔。
陆宴
陆宴用过膳,随后去净室,回来时候,刚好瞧见她端坐桌案前,举着几根雪白白手指头,拨弄着算盘。
他径直走过去,发现她在记账。
瞧着规矩整洁排排小字,就能猜到她写得有多认真。然而记账事,他不过是随口嘱咐句。
沈甄感觉到头顶灼热,抬头,刚好对上他眼。
她小声道:“大人是要歇息吗?”
不会儿,沈甄便端些汤饭进来。
陆宴喝口,发觉依旧是羊肉莲子汤,不由挑眉问她,“这是你做?”
沈甄点点头,“上次瞧见陆大人眉头紧皱,便猜到味道可能是还差些,这回特意加姜去腥味,大人觉得如何?”
四目相对,陆宴轻笑下。
没想到她比自己想,还要机灵些。
说起来,自从住进鹭元,他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忙着,他们很久都没说过话。
昨日她起早,便去院子里小坐会儿,书房就在春熙堂旁边,她横眸望,便能瞧见杨宗和其他几位属下在他书房里进进出出。
那时天还未亮,他应是夜都未阖眼。
到午时,本想唤他用膳,却见他伏在桌案上,早已沉沉睡去。
回想在长安时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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