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聿把他放在榻几上,盖上被褥,将皇后画像放在他枕边。
他盯着眼前不足三指宽小手,沉吟许久。
至黄昏薄暮,他离开寿安宫。
男人眼中瞧不出悲伤,背影却再不如来时那般笔直挺拔。
——
萧聿点点头,“劳太妃费心。”
孙太妃道:“这是哪儿话,陛下能让老身看养大皇子,是老身之幸。”
萧聿见萧韫不哭不闹,又道:“太妃,他怎直不出声?”
孙太妃蹙蹙眉,接着道:“太医昨儿也说起过这事,但瞧嗓子,说是无碍,兴许是喜静性子。”
萧聿轻点下头。
萧聿把画放进扁匣中,哑着嗓子道:“不,叫人端水进来。”
“奴才这就去。”
盛公公松口气,转身去外面招呼。
皇帝盥洗番,起身去寿安宫。
孙太妃走到榻几旁,把团热乎乎肉抱起来,放到萧聿手上。
延熙元年九月,阴雨连绵,乌云翻卷,朱墙琉璃瓦沉入朦胧水雾中。
萧聿从坤宁宫中出来后,转身朝养心殿方向走去。
盛公公默不作声地举起油纸伞,加快步伐。
雨滴在头顶噼啪作响。
回到养心殿,萧聿行至案旁,先回身从格架上取块新墨,放在端石龙纹砚上,又取石青、朱砂、藤黄、石绿等上好颜料。
那日之后,萧聿便恢复早朝晚朝。
皇后离世,后宫形同虚设,李苑曾壮着胆在御花园偶遇过他回,手上端着盏高丽参粥,躬身道:“臣妾见过陛下,陛下万安。”
柔声细语,气韵动人。
然而他并没看她,似乎连眉头都不曾蹙下,便与她擦身
孙太妃带人退出去,只留下父子二人。
门关,小皇子蹬下腿,缓缓地睁开眼睛。
四目相对,萧聿看着这双水洗葡萄般地眼睛,手臂如同过电般,神情木讷地张张嘴,低声道:“韫哥儿……”
“父皇来……”
小孩子当然听不懂他在说甚,只迷茫地眨下眼睛,很快,便又睡过去,小肉团睡很安稳,根本不知,外面山雨欲来。
孩子身子蜷着,因着是早产,比男人掌心也大不多少,他不太会抱,两只手僵硬地托着小皇子屁股,心里隐隐发颤。
股难以言喻滋味,随着手心温度在心里迸发出来。
他真有孩子,也真做父亲,可……
孙太妃在旁帮他摆正姿势。
孙太妃也不敢说这孩子像谁,怕徒惹伤悲,只道:“大皇子在寿安宫切安好,陛下放心便是。”
盛公公会意,立马用铜勺量水入砚。新墨初用,不可重磨,盛公公手腕力道很轻,均匀沙沙声在殿内响起。
萧聿沉默须臾,用镇尺展平张宣纸,提笔蘸墨,把记忆洇在宣纸上。
妇人髻、红珠钗,琼鼻高挺,眉眼含笑,就连衣服上云纹,都是她最喜欢纹样。
萧聿看着碧玉年华她,缓缓搁下笔。
盛公公试探道:“陛下……可要用膳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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