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年夫妻,生离死别,心里哪有不难受。”楚太后摆摆手道:“他性情薄凉,必伤怀有度,这阵子就随他去吧。”
——
苏菱下葬那日,秋色正浓,满园芙蓉都开。
卯时,青灰色天边照来束光,八十位校尉民夫抬舆,移梓宫于西华门外殡宫安厝。
丧仪格外隆重,皇后仪驾全
刚从战场回来皇帝周身皆是戾气,总管太监对这位新帝诚惶诚恐,连忙提审徐华兰,并将审讯细节据实以告,丝毫不敢隐瞒。
当晚,徐尚仪被处以凌迟之刑,太医院院正常令甫被罢官,处罚宫婢太监不计其数。
帝王雷霆之怒,传遍整个后宫。
翌日晚上,章公公拖着见血残躯回到太后身边伺候。
楚太后横他眼,“三十个板子下去,还能站着?”
“那便按陛下意思办。”楚太后看着他手心被缰绳勒出来血道子,道:“母后知道你心里难受,可你是皇帝,便是为天下百姓,也该爱惜自己身子。”
默半晌,萧聿道:“皇后崩逝,这六宫大权,朕只能劳烦太后打理,至于大皇子……”
萧聿偏头看着盛公公道:“送到寿安宫去吧。”
楚太后眸光滞,章公公连忙道:“陛下,大皇子近来都是在太后怀里才睡得踏实,不哭也不闹,万万不能送到……”
“谁给你狗胆!”
认罪,后脚就跟主子走。”
殿内陷入段冗长沉默。
“太后可还有其他事?”
萧聿看着楚太后眼睛,将折子阖上,放在案几上,章公公躬身端茶水过来。
楚太后听着他称呼,眉宇微动,“哀家还有事,事关皇后丧仪。”
章公公立马跪趴下,道:“奴才多谢太后饶命。”
楚太后轻嗤声道:“起来吧。”
章公公替楚太后揉会儿肩膀,叹口气道:“陛下这回,只怕是对太后娘娘存上怨……”
“他怨哀家别有用心。”楚太后道:“可若哀家不袖手旁观,真留苏氏条命,日后阿潆入宫,只怕永远要被她这个罪臣之女压上头,六万条命,她死不冤。”
章公公道:“那大皇子……”
萧聿抬手将眼前案几“轰”地掀翻在地,杯盏噼啪碎地,吓得章公公双肩瑟缩,直接跪在地上,以额点地,“奴才失言,是奴才该死。”
楚太后捏住手中佛珠,心如明镜,皇帝这股火根本是冲她来。
她转头对章公公道:“御前失仪,去领三十个板子。”
章公公连连磕头:“奴才该死。”
皇帝从慈宁宫离开,便去司礼监。
萧聿知道朝中那些言论,直接道:“她是朕发妻,理应加隆入皇陵。”
楚太后默不作声地拿出个字条,递给萧聿,“这是阿菱胎动时写下,皇帝看看吧。”
手漂亮小字——
罪臣苏氏,自请葬于林间,不入皇陵。
萧聿握着字条,骨节隐隐泛白,眸光愈发晦暗:“她既入皇家玉牒,苏家罪便与她无关,太后以为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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