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时,艳阳高照。
秦婈眼看着前面人变得稀疏起来。
扶走秀女比留下多,有些不想留宫,喜悦之情溢于言表,也有些自尊心强,“呜”地声便哭出来。
旋即,个年轻小太监走到秦婈身边,绕圈。
秦婈身着袭四月亲手修裁珊瑚色缎面曳地裙,挽高髻,髻上斜插着对儿嵌红宝石云形金簪,这样装束,既能衬出碧玉年华好颜色,又能将腰身和雪白脖颈若隐若现露出来。
十二监管事皆在维持秩序。
个时辰后,只听司礼监提督太监邹阳捏着嗓子道:“人齐吗?宫门关吗?”
年轻小太监躬身道:“回公公,人都齐,宫门今日也早早落锁。”
“嗯……”邹公公笑道:“咱家昨日教你,可还记得?”
年轻小太监道:“自然记得,待会儿循视秀女,过高、过矮、过胖、过瘦,吐字不清楚,都得扶出去。”
她有唱不完戏、有还不完债、也有接不完客。
从没想过,还能同秦婈这样贵女,做上回知己。
许久之后,四月缓缓开口道:“待离开京城,秦府切,四月此生不会再与人提起。”
“多谢。”秦婈道。
——
入宫前晚。
秦婈和四月坐在兰旭亭中喝茶。
庭院深深,风过尤寒,秦婈敛敛身上斗篷,道:“明日之后,四姑娘会去哪?”
“暂时还没想好。”四月放下手中茶盏,笑,“大概,会去江南瞧瞧吧。”
闻言,秦婈低头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,放到她手里。
看似简单,却藏十足心机。
小太监低头对眼册子,道:“姑娘是……”
秦婈字句道:“秦太史之女,秦婈,年十六。”
小太监见她眉目如画,吐字清雅,身量上佳,便低头在册子上,
邹公公又道:“扶出去多少?”
小太监道:“三千人。”
邹公公扬扬下巴,满意道:“去吧。”
旋即,千余名太监朝御花园走来。
每位秀女都要被他们仔细打量番。
延熙四年,九月十六。
天色将明,参选秀女们坐着骡子车陆续抵达紫禁城北门神武门。
虽说秦婈早就知道今年参选秀女已逾五千,可真站到这里,看着乌泱泱打扮花枝招展秀女,仍是忍不住呼吸窒。
环肥燕瘦,各有千秋,春色满园不过如此。
秀女门鱼贯而入地走进神武门,来到御花园。
四月看清后,连忙推拒道:“秦姑娘给够多,这钱受之有愧,不能再要。”
“四姑娘于来说亦师亦友,何来受之有愧,明日别,你此生再难相见,你若把当知己,便收下吧。”秦婈粲然笑,又补充道:“银子虽俗些,但却最实用,是吧。”
四月鼻尖酸。
她今年二十,共被卖过四次,可流连在她身上男人却不止四个。
砸在她身上银子不计其数,但落在她手里,不过是几支银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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