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知到她注视,裴寂局促垂下头,散落黑发里,隐约露出耳垂上抹红。
太太太可爱吧!
*
裴寂穿在身上睡衣,是宁宁特意去山下为他买来。
当时他体型骤然缩小,总不可能让孩子去穿成年人宽大长袍,因而在寻找师尊之前,宁宁先下山买些适合小孩用必需品。
例如鞋子、小零食和各种衣物。
这件睡衣由天蚕丝与绒羽棉所制,自带蕴含热量功效,摸起来轻柔绵软,能感受到团团细腻小绒球。
耳边响起承影声音,裴寂闻言抬头,望向桌上摆放漆黑长剑。
宁宁说他失去部分记忆,在那段被遗忘日子里,身为剑灵承影已从他体内离开,化作最为本真长剑形态。
她没有骗他,待他长大以后,当真能像宁宁那般用剑。
“唉,好久没见到你这副模样,还有点——不,是十分想念。”
承影形态变,嘴上还是不变地热衷于叭叭叭:“来来来裴小寂,叫承影哥哥!”
裴寂独自站在浴桶里。
在蒸腾热气下,男孩苍白单薄皮肤渐渐染出浅粉色泽,他不甚习惯地抬起手,碰碰身侧温热水。
娘亲厌恶脏污之物,每天都会命他洗澡。
洗漱需要用到不少水,她自然不愿浪费时间烧热,因而裴寂所能接触到,多是直接从河道里打来凉水。
比起伤痕而言,寒冷算不什。
当肌肤与之相触,温暖得像是被云朵包裹起来。
宁宁在屋外等许久,见裴寂推门而出,垂眸瞥,被他模样可爱到大脑空白。
比起后来少年,男孩五官不及他冷峻艳丽,面庞上更多特质,是独属于孩童懵懂稚嫩。
他身形孱弱,小脸细瘦,被裹在那团白花花软绵绵睡衣里,莫名像只收起爪子猫。
白得过分皮肤如同被雪濯洗过,长睫上残留着湿漉漉水色,再往下,则是不含杂质澄澈黑瞳,与紧张抿起薄唇。
昨晚裴寂与宁宁许下约定,自打回到家,就直暗戳戳抿着嘴笑。
它眼就看出这小子心思,没忍住啧啧调侃,说得正欢,便被裴寂放进剑匣里。
要不是后来宁宁放它出来,让它陪裴寂说说话,承影还真见不到臭小子这天真懵懂时候。
它兴致正浓,本打算继续打趣几句,忽然听见屋外宁宁唤声:“裴寂,洗完吗?再待下去,水就快冷啰。”
正在发呆男孩眨眨眼睛,尝试把音量放得更大些,让她能够听到:“……嗯。”
裴寂从最初瑟瑟发抖,逐渐变成后日习以为常,他用惯冷水,乍置身于此处,反倒生出几分拘谨与不适应。
不再是冰冷刺骨折磨,如今身体每个角落都萦绕着热气,暖流席卷四肢百骸,惬意得不真实。
他身体变得很奇怪。
血肉模糊伤口不见踪影,却莫名其妙生出许多深褐色疤痕——无论哪种模样,看上去都不讨人喜欢。
“是不是很久没碰过热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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