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字被狼狈地卡在喉咙里。
还没等裴寂离开木凳,腰和后背就被突然按住。柔软触感令他大脑空白,再反应过来,已
郑薇绮最是心疼小孩,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,不时望眼裴师弟苍白小脸:“宁宁,你定要照顾好他。天冷,记得给他添衣服加被子,叫他多喝热水。”
宁宁自是笑着应“好”。
等他们走后,饭堂就只剩下她与裴寂两人。
男孩显得局促不安,悄悄抬眸打量她,当宁宁转身面对他,又匆忙把脑袋低下。
他听见越来越近脚步声,心脏随着这道声音悬在半空。
裴寂稀里糊涂地点头,舌尖悄悄上挑,舔过口腔里残余甜香。
他哪敢奢望像这样又香又暖和食物,在冬天里,只要能吃到个馒头填饱肚子,对裴寂而言就已经足够。
更不用说……这里还围好几个人,个个噙笑,对他亲近得不可思议。
他分明是令人厌恶、非人非魔怪物,怎会有人愿意朝着他笑,还对他这样好呢。
天羡子勺勺地喂,裴寂口口地吃。郑薇绮大概知道裴寂幼年经历,悄悄传音道:“他娘也真是……裴师弟这般瘦,之前想要摸他,他居然下意识后退要躲,这得是被虐待多少回?”
颤,似是犹豫般浑身僵。
忽然右手被人轻轻握住,在令人安心温度里,宁宁低声对他说:“没事,别怕。”
于是裴寂张开嘴,吞下那口甜米粥。
天羡子高兴得像是得本绝世剑谱,嘴角快要翘到天上,用传音入密狂笑道:“你们快看,他吃他吃!喂!”
甜粥有点烫,但并不令人觉得难受,反而恰到好处地扩散热量。甜滋滋白糖暖香四溢,让他再度露出茫然目光。
宁宁说:“该走啦。你有什想去地方吗?嗯……看书喝茶睡觉之类。”
裴寂不知道。
在往常,他几乎每天都在地窖里度过,要疼得昏睡,要发呆或者同承影说话。
“做什……都可以。”
他笨拙地应答,懊恼于自己沙哑声线,边斟酌语句,边试图跳下凳子:“——”
贺知洲叹气:“他娘过世后,裴寂也挺不好过。”
这两人都出生于修真世家,无异于含着金钥匙,路顺风顺水地长大,从没吃过苦头。
宁宁言不发地听,右手更加用力,把裴寂手心握紧。
全是骨头,遍布伤疤和茧,小说和影视剧总说孩子们摸起来“柔柔糯糯”,可他哪有这样半点影子。
裴寂不喜欢人多地方,在大家面前拘谨得不敢说话,天羡子等人很是知趣,喂完粥,便与小朋友温声道别。
好暖和。
温热暖流自舌尖往下,依次途经口腔、食道与肠胃,满满当当地往外溢出,填充身体里每个寒冷干涩角落。
疼痛、苦楚、艰涩与孤寂,全因为这道暖流,被浑然冲散。
宁宁将他小手放在手心,温声问道:“味道怎样?喜欢吗?”
他定是在做梦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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