诸多魔修被剑气击得节节后退，闻言勉强稳住身形聚气凝神。
他们毕竟人多势众，不过须臾之间，汹涌魔潮便汇作包围之势，将裴寂困于其中。
他今夜，定然走不出这大阵。
霍峤颔首敛眉：“攻。”
魔潮狂涌，于半空中凝成数把通体漆黑
长剑，在风声呜咽里，同时发出尖利长啸。
突然他抬起头。
原本漆黑眼瞳充斥着诡异猩红，血丝如藤蔓攀爬而上，迅速占据整个眼珠同时，也沉甸甸地向外不断溢出，染红眼眶、眼底与眼尾上挑弧度。
大漠风声骤起，状若鬼怪嚎哭，
时间妖兽惊惧、纷纷四散。
漆黑雾气不知何时变为血红，腾风扶摇而起，汇作重重咆哮不止漩涡，而裴寂，置身于漩涡中心。
“好像……不太对劲。”
他怎能忘记。
他绝不会忘记。
那个人名字是——
“魔气已经四散开
。”
青衡握紧手中长刀，目露喜色：“这小子魔气竟有如此之浓，铁定能冲破阵法——他动！”
就算没有个人愿意站在他身边，他也……
他也不会感到难过。
心脏突然重重跳动下。
有道模糊影子自脑海深处缓缓浮现，如同水中破碎明月，雾里摇曳不定海棠花，他试图伸手触碰，却只见到遥不可及泡沫。
浑身血液因着那道影子，重新开始淌动。
！”
又有人带哭腔喊，字句，每道声音都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：“滚出玄虚剑派！真叫人恶心！”
裴寂想告诉他们，事实不是这样。
他与妖树缠斗多时，拼命地想要除掉它，他不是邪魔，也不想伤人。
可没有人相信他。
有人迟疑道：“这股杀气和威压……
们当真能制住吗？”
他话音刚落，突然听得漩涡之中狂风怒号，风浪裹挟着血气轰然溢开——
顿时寒光乍起，有如万箭齐发，向四周兀地散去！
“护阵，护阵！这小子——！”
青衡被这股杀气惊得大骇，催动魔气护体：“其余人，齐攻他！”
霍峤垂目而视，言不发。
月光像是发着光缕缕灰尘，四散在染血长剑上。
而剑主人半跪于地，脊背半匐，弓起弧度有如战栗野兽。
裴寂在颤抖。
少年发带不知何时掉落，散下黑发纤长如瀑，因浸染血迹，无比凌乱地拂过面庞时，留下道道暗红色细痕。
不对。
不是这样。
有个人直陪在他身边。
他生在污泥里，她却愿意温柔地对他笑。
也只有她，会愿意步步走近他，将他带离暗无天日污泥，温柔地对他笑。
他们只是冷眼站在侧旁，瞳孔里盛满冰碴，恍然望去，尽是鄙夷、排斥与恐惧神色。
而他孤零零站在所有人目光里，像个令人恐惧笑话。
从小到大都是如此，活得狼狈不堪。
裴寂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，他并不在乎。
那些刻意排斥、欺辱和冷待，他早就习惯，因而向来不去在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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