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连今日医馆里大夫替他擦药时,也忍不住轻叹着自言自语,从未在人身上见过如此之多疤痕。
无论受伤还是留疤,对于裴寂而言皆是家常便饭。
他从不为此感到羞耻,哪怕有大夫见后露出惊讶之色,也不过神色淡淡,并不理会。
可此时此刻,迟疑与恐惧却从心底迅速蔓延,如同密不透风藤蔓层层叠叠,桎梏起他所有动作和思绪。
……他不想让宁宁看到衣物下那具苍白丑陋身体。
她动作笨拙,手掌上温柔绵软触感却让人无比安心。
裴寂第次被人摸脑袋,之前后脑勺撞在地板上剧痛得疏解,如同沉重冰块慢慢融化,化作水流渐渐散开。股暖意带恰到好处力道,有些舒服,也有些痒。
他在心底暗骂自己扭捏,本打算将衣物移开,念及薄衫之下身体,动作却又是顿。
如若这具身体毫无瑕疵,裴寂定会欣然地、甚至带着期待地让宁宁见到。
可它不是。
——现在这样怎就能让她大大咧咧地看啊!
只不过是牵次手而已,哪怕四舍五入,也绝不可能变成赤裸坦诚相见地步吧!更何况这怎说也是裴寂身体,她——
宁宁思绪团乱麻,只想找口棺材,安安静静把自己埋好。
她之前从没有发现过,原来“身体”这两个再普通不过字,也能暧昧得叫人脸色通红。
裴寂愣半晌,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番虎狼之词吓跳,脸上呆呆地没什表情,倒是耳朵上红潮刷啦啦往脖子涌。
任何人都无所谓,唯有她不可以。
“怎?”
宁宁察觉他眸光黯,伸手拉拉盖在裴寂身上薄衫,却见他将衣角攥得更紧,蹙眉冷声道:“你出去。”
承
他从小被娘亲打骂着长大,后者对弃她而去魔修恨之入骨,心理偏执得几近癫狂,等裴寂长相与那男人越来越像,报复便也越来越狠。
在他长达十多年人生里,所接触到最多东西,唯有空荡狭窄黑屋、染血长鞭木棍与女人毫不留情耳光。
她向来将他当作发泄愤怒器具,从不曾为自己唯孩子疗伤,只会偶尔丢下些便宜金疮药,让他自行涂抹,不至于死去。
那些粗制滥造药自然无法令伤痕完全愈合。
与其他人光滑洁净皮肤不同,裴寂身上遍布着狰狞可怖、如同蜈蚣般旧痕。而后来拜入玄虚剑派,比武切磋时不少同门联合起来刻意针对,更是让他平添数道剑伤。
“哇。”
承影发自内心地感慨:“宁宁她如此生猛吗?”
“那个,就是,意思是,作为相亲相爱同门师姐弟,咱们关系已经算是不错,这种事情不用太在意。”
宁宁拼命组织语言,试图挽回自己在小师弟眼里日渐崩坏形象,只希望不要被当作恬不知耻女流氓。
想起裴寂重重摔在地上那下,她下意识边说边伸出右手,轻轻摸上对方后脑勺:“这里是不是撞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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