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沉黑暗笼罩过来,犹如张巨大黑布遮蔽她视线。熟悉窒息感开始在她胸口盘旋,哪怕用力呼吸也无法压下,让她有瞬间想要掉头回去。
她不怎怕黑,但是她十分害怕在夜里迷路。夜晚会让地图变成个迷宫,她讨厌不断重复错误路径,让她想起小时候困在山里找不到出口,仿佛被世界遗弃,直到清晨才循着光回家经历。
她转两圈,试图确认方向。怀里抱着几只小鸡仔因为纸箱倾斜开始仰着脖子叫鸣,稚嫩声音刺破寂静,成夜色里最具人情味响动,也让方灼充血大脑瞬间冷静下来。
她蹲下身,把箱子放下,从书包后面摸出手电筒,对着马路两侧和前方照明。
还没有看见水田
方灼上车,坐到靠窗位置,隔着灰扑扑玻璃车窗和路边人对视。
青年注意到她视线,抬起手,在阴沉光色中跟她挥挥。
那张带着笑容英俊面庞随着启动车辆不断模糊远去。方灼贴近车窗,努力朝外张望。句“早点回家”含在嘴里老半天,等人影彻底消逝,也没找到机会说出口。
车辆颠簸中,太阳最后丝光色也被黑夜吞噬。
零星灯火从窗外掠过,城市喧嚣彻底被乡间宁静洗去。
行?反正没事,送佛送到西呗,给你拉到转乘大桥下。”
人已经上来,方灼也不好说什。而且她毫不怀疑,自己要是这时候说句“不用”,这人马上就能接句“卸磨杀驴”,或者别奇怪指控出来。
她抓紧上方扶手,轻声说道:“谢谢。”
等方灼带着她小白工到大桥下时,已经是傍晚。
今天彩霞点都不艳丽,太阳下沉之后只在边界处留下层灰蒙蒙白雾。乌云漂浮在淡墨远山之上,像是画家在醉意朦胧中,泼下极为潦草笔。
司机喊声,将车停在村口位置。
方灼单手抱起纸箱,另外只手去提米袋,笨拙地将东西带下车。
这个村庄她只来过次,但记得道路非常简单。直行,在片水田尽头右拐,再直行段,就差不多到。
分明是那简单路程,黑夜跟白天却完全变成两个世界。
在那条漫无边际道路上,方灼越走越觉得陌生,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。
“等你到家估计天黑,手电筒给你。”严烈反身翻自己包,“你带那多东西,还是给你舅舅打个电话,让他过来接你吧。”
方灼摇头,赶紧说:“自己可以,别麻烦他。”
严烈眉头轻皱,没有勉强,只是将手电筒赛她书包小格子里,说:“放这儿啊,你注意安全。你……”
他想说到家给自己打个电话,但是方灼没有手机,二是两人关系还没到那地步,话题就止住。掀起眼皮,见方灼还副认真聆听样子,打算补上后面半截,正巧面包车从前面驶来,打断他思绪。
严烈赶紧伸手拦下,提醒道:“车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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