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之后,阮成锋啧声。
“简直是天生对。”
“脸掉。”
“不要。”
阮成杰嘴角忍不住抽下。
在颈上皮肤割裂那刻,阮成杰想。
“这第四次逃跑应该能成功吧。”
“还真是有点痛。”
阮成杰终于醒在另张床上。
不是真丝和羽绒质感,空气里有消毒水气味。他脚趾头微微动,听到有人提他名字。
他还是瘦,就这站在那里看外头月光,往日挺拔身形套在那件宽大袍子里头,无端显得支离。阮成锋隔着几十步看他背影,忽然生出些不详预感。
“啪”声,端粥小哥把灯打开。
骤然大亮灯光让阮成锋眯下眼睛,再次找回视线时,他看到阮成杰手里拿着那把菜刀,面上带着种奇异狂热,步步向他走过来。
阮成杰笑着,轻声慢语。
“你怎不砍脚趾头?”
孩子所该理解东西。
阮成杰苦苦地学着。
当阮成锋打来越洋电话向他描述自己见闻时候,他淡然笑着,说:“好羡慕。”
是啊,好羡慕。你生来就有视若草芥那些东西,却要竭尽全力去谋取。
没有伞人,只能靠自己努力奔跑。
“话说你到底来干嘛?华瑞不够忙?”阮成锋起个别话头。
“来看看你——”阮云庭拖长末尾那字,“们。”
“托福,凭你哥本事,活得都还行。”阮成锋派惫懒。
阮云庭忽然冷笑声。
“教他看出你舍不得他死,往后这行不行,可
“……开始他说要来家里整理遗物,以为最多两周时间。结果零零碎碎地拾掇半年。”
“李泽是不相信阮成杰死,所以找个由头频繁出入,他想找线索。”这是阮成锋声音。
“本来有点烦他隔三差五来报到,不过后来看看,他是真很惦记这位。由他去。”
“那找到什?”阮成锋轻笑声。
“找到个有趣东西,被截下。”原来是阮云庭,声音里有笑意。
“就算是不砍也逃不掉,是不?”
“你不怕杀你。打不过你。”
“真心讨厌你啊……这辈子都讨厌你。”
阮成杰慢悠悠地走到距离这个讨厌鬼只有几步地方,他甚至能看到阮成锋瞳孔在微微放大。
他笑笑,忽然反手抹向自己颈动脉。
阮成杰猛然睁开眼睛。
他觉得脸上有些异样,抬手摸下,满手湿润。
他用二十年,才走到华瑞总裁这个位置上,在那次多年后会面时,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俯视阮成锋。那人却轻轻松松,击溃他所有。
阮成杰想笑,他慢悠悠地坐起来,身上穿着这半年来已经穿惯空心睡袍,在片黑暗里,从阮成锋身边赤着脚走出去。
这屋子他已经很熟悉,摸着黑闭着眼睛都能畅行无阻,他梦游似地转圈,毫无目地乱走着,最后借着月光走进餐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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