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宰相飞扑到李德身边,发现他被勒得两眼翻白晕厥过去,不知是生是死,全身发抖。
皇太子失魂落魄,卫国公公然弑父,圣上要是这个时候驾崩,大魏必定生乱!
大臣们在旁,心焦如火。
太医匆匆赶到,为李德检查伤势,在他胸口上拍打几下。李德喉咙里嗬嗬几声,悠悠醒转,眼神逐渐恢复清明,在金吾卫搀扶中坐起身。
众人惊魂未定,跪地叩首,山呼万岁。有人喜极而泣,嚎啕大哭。
“百姓?江山?与何干?”
他立在密不透风包围圈之中,面无表情。
“小七没,什都不在乎。”
他不是舅舅,也不是瑶英,他不想关心别人死活,只想要好好照顾妹妹。
李仲虔冷笑,手上用力。
心肝被挖走,浑身上下,从皮肉到肺腑,四肢百骸,全都在疼。
瑶英害不害怕?她那娇弱,远离中原……他根本没有勇气去想象她会吃多少苦!
李仲虔曾经想过,假如自己死,阿娘和瑶英就安全。
可他有小七陪伴,舍不得死啊!
他想好好照顾她,看着她长大,送她出嫁,他小七,值得这世上最好。
夜之间失去所有,跪在灵堂前,不吃不喝。
他舅舅是英雄,英雄却总是被辜负被遗忘,他心中迷茫,不知前路在何方。
三岁瑶英整天缠着他,陪他为谢无量守灵。那时候她还不会走路,天天赖在他身边,要他抱,小小胖乎乎团,窝在他怀里,掏出枚胡饼,喂到他唇边:“阿兄,吃。”
李仲虔低头,看着趴在胸前妹妹和她手里举着饼,眼泪掉下来,含泪吃完那枚胡饼。
瑶英唤回他神智,让他找到活下去理由,他和她相依为命,这才没有变成个疯子。
李德面色阴沉如水,多少大风大浪都走过来,居然差点阴沟里翻船。
“就算要用整个大魏为明月奴陪葬,又如何?”
郑宰相听到这句,知道李仲虔已经彻底疯狂,朝金吾卫做个手势,缓缓闭上眼睛,神情沉痛。
弓箭手弯弓,正待万箭齐发,金吾卫已经看出李仲虔身上没有武器,找准时机,拥而上。
呼喝叫嚷声乱成片。
弓箭手怕误伤人,连忙退后。
小七没。
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他发疯。
李仲虔眼底越来越红。
郑景嘶声大吼:“卫国公!你承继谢家姓氏!你今天要是真失手,必定酿成千古遗恨!谢家百年名声,今天就要毁在你手中!你将大魏置于何地!将天下百姓置于何地?”
李仲虔讥讽地笑。
现在,他小七没。
她化解危机,为救他才不得不和李玄贞交易。
小七胆子很小,懒散娇柔,喜欢对他撒娇,他昏迷时候,她个人扛起所有,她去叶鲁部,嫁给个六十岁酋长,死在北戎人手中……
长史哭着告诉他实情时候,就像拿着把生锈刀下下剜他肉。
李仲虔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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