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太妃坐在那里动不动,宛如石头刻出来人。
这偏远沉香殿乃是先前废妃居住冷宫,破败不堪。旧事东窗事发,众人唏嘘指点,在皇帝默许下,她将自己隔绝于众人之外,从此以后,做个没人认识孤家寡人。
“娘娘,还有事想要请教。”慕瑶有些犹豫,“在旧寺遗址,发现慕家镇鬼封印,那封印制威力巨大,印象中,除非爹娘联手,否则制不出这样封印……”
赵太妃机械系地点点头,语气平板无波:“慕方士不必怀疑,当年是本宫手握慕家玉牌,编造谎言,强令你父母镇压兴善寺鬼魂,掩盖真相。”她勾起嘴角,是个冷冷嘲讽笑,“做出这等有违天道之事,走到今天,也是因果报应。”
慕瑶疑惑却更浓重,语气不由得有些急促:“可是倘若娘娘十年前便已用掉玉牌,那……”她掏出袖中玉牌来,侧眼看着,“这块玉牌……”
她诧异地叫出声:“……轻衣侯?”
传闻当世轻衣侯,丰神俊逸,貌比潘安,是举国少女春闺梦里人。
“回忆碎片”,轻衣侯。
身旁个颤抖声音在她耳畔响起:“你怎会认得轻衣侯?”
屋内沉香浓重,四面门窗紧闭,帘栊放下来,光线昏暗而萧索,细细几丝光,斜着打在桌面上。
眼,鼻梁高挺,嘴唇紧抿,显得稍微冷淡而倨傲,那披散头发便丝毫显不出轻浮。
就好像哪位贵公子微醺,兴至浓处,跨上白马狂奔数里,浑然不顾狂风中散乱鬓发,待到兴尽,傲然下马,在落着雪花冬夜,无意间朝画外人看去。
凌妙妙也盯着他看——高鼻梁深眼窝,最容易显现出英挺轮廓,偏又是面白唇红,好像海参鲍翅都堆叠到处似,俊美得像精修过纸片人。
有趣,赵太妃妆奁里藏个帅哥。
妙妙啧啧合上画像只秒,蓦地顿住,又慢慢展开。
个人怎会有两块玉牌?
赵太妃沉默许久,古怪地笑笑:“你手上这块玉牌不是,乃是
慕瑶和赵太妃隔张陈旧乌木几案,相对而坐。
赵太妃头上戴只素钗,青丝里竟然混杂半数白发,嘴角和眼角皮肤都松弛暗淡,眼袋大得吓人,双眼睛再无光彩。
慕瑶暗自唏嘘,初见面时还是保养得意中年贵妇,才短短半年,竟然形同老妪。
下雨,密集雨点爆豆般捶打着窗棂,帘栊微动,传来悲鸣风声。
慕瑶将眼前盒子打开,只将那枚挂着朱砂小珠和红流苏玉牌拿出来,沉默无言地揣在自己怀里。
画上落上几滴圆圆水渍,雨开始大起来。
……这人似乎在哪儿见过。
这样出众相貌,乍看惊艳,可由于各部分都长得过于完美,没什特色,再仔细回想,那张脸模糊不清,脑子里只留下个“帅”字……
到底是在哪里见过?
是那个……那个……青牛白马过城门……百姓……红旗……七香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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