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李妈妈倒是手脚麻利,不多时,便送壶酽酽热茶进来。
崔九接过李妈妈奉上茶盏,很自然随意地挽袖用茶盖拂去茶沫,优雅地慢慢啜饮口。
以前柳眠棠跟女夫子修习茶道时,曾听夫子说过饮茶门道,揭盖,拂茶,磨盏,皆有讲究。
当时她看夫子行云流水
算算,她与他已经有月余未见。
可惜她与崔九结为夫妻有几年光阴,但如今都在她脑海中没影踪,她也绝对生不出丈夫远行不归闺怨相思之情。
不过她断断续续从别人口中知道些许往事,只听说二人成婚后直夫妻恩爱。
虽然生疏,不过感念着夫君崔九为柳家和自己帮衬操劳,她还是回神起身走过去,准备替他解下披风,掸落下尘土。
但还未容她近身,崔九长指已经先自解系带,将身后缎面披风扔甩在旁长椅上。
此时快要黄昏,金辉余洒,落在男子优雅贵气脸庞上,显得他眉眼更加深邃。浓密剑眉下那双眼,不怒自威。
这是个英俊逼人男子,高挺鼻子下,那张薄唇嘴角似乎天生含笑,总是微微上翘,倒是冲淡几分他眸子里透出肃杀阴沉之气。
柳眠棠还记得自己大病后第眼看到他时,心里闪过第个念头就是:长得虽好,可看着不像安分,面带几分桃花之相,谁当他夫人,定然心累。
古人云,对人不可以貌相取,否则天谴之。
犹在病榻上茫然不知所以她,很快便发现腹诽别人报应来——自己在出嫁前备下准备赠给未来夫君香包,正明晃晃地挂在嘴角噙着桃花英俊公子身上。
眠棠见他已经坐下,便到桌旁拿水杯,替他倒杯水道:“李妈妈正在厨下做饭,还未及送来热水,这壶温吞不好泡茶,夫君且先润润喉咙。”
说着便按照自己出嫁前,从教习她妻道女夫子那学来规矩,半屈身子,将水杯擎举至额前,敬奉夫君受用。
这便是举案齐眉,当世女子尊敬夫君该有礼仪。
崔九那双深邃眼微微眯眯,并未有接过她水杯,而是拿起旁放着书卷翻翻,嘴里说着关切话道:“赵神医说过,你大病场,最怕寒气,应该避讳饮用这等发凉水。”
说着,他扬声冲着屋外喊道:“李妈妈,送热茶水进来!”
加之听闻给她诊脉年轻郎中称呼他为崔九爷,她才隐约猜到,原来她就是那个注定要心累倒霉夫人。
当从郎中口里得到确凿答案时,她也是百味杂陈,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夫君。
那时她,犹不能多言,只能羸弱地在床榻上看着崔九坐在旁,细心地询问郎中:“她病情怎样,多久才能言语?”
那低沉而充满磁性声音,让人莫名觉得心安……
正想得出神,崔九已经撩开门帘,大步走进来,看她正直愣愣地望着自己,脚步倒是顿,沉默会才淡淡道:“回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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