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魔兴奋极,立刻弯起身子般自轿帷缝隙探进头去。它本就由黑气凝成,此刻更如蛇般软韧,整个身体仿佛化成液体,呲溜溜全部滑钻进轿中。
这会儿风停,轿帷平静垂落下来。不知里面何等惨烈光景。
然而不出片刻,忽然轿帷剧烈鼓动起来,再接着,股黑气撞开轿帷,似慌不择路,夺路而逃,只是刚逃出半个身子,便仿佛被股巨大力拽着,寸寸地,它倒退着,又给生生拖回轿中。
原来魔也会发声:那声音好像个被毒哑人张开嘴巴拼命地喊,嘶哑可怖,黑气剧烈颤动起来,拼命挣扎,好像在毛
轿夫拿手背擦擦汗,准备落轿。
就在这时,忽然眼前暗,明月瞬息被遮掩,股凉飕飕腐臭味混杂着血气扑鼻而来,只身后听得片尖叫,“哗啦啦”佩剑出鞘此起彼伏。不知谁喊句“那东西来”,下将众人吓破胆,便有不少人掉剑。
轿夫睁圆眼珠里倒映出片黑雾,慌乱中轿子失去掌控,“咣当”声便砸在地上。
人群瞬间奔逃。两个丫鬟像跳出口袋鱼般钻出轿帘便跑。然而道金光如波浪涌来,闪而过,所有声音下子凭空消失,包括那满山乱跑人。
那遮天蔽日黑雾缓缓下落,凝成个约两人高细长影,弓形背,极小脑袋,细长手臂,身上黑雾盘桓,更像是某种人立而起竹节虫。魔脑袋转半个圈,似在疑惑。
王长史家轿停在府邸牌匾下。
四个轿夫和身后佩剑家丁都着斗笠蓑衣侍立,那上面沾雨,让两盏冷白灯笼照得泛亮。
前面两轿夫相互使个眼色,都脸郁气。
这时节非得晚上出门已经够难为人,王夫人方才又磨蹭片刻。她走没两步便叫停轿,要回去换件衣裳。
这等便把雨点子等来,不得已人人换上蓑衣,又厚又闷,而且雨天路滑,泥泞更难行。
刚才好些人,下子都不见。
地上只剩下抬孤零零跌散架轿,和满地散乱掉落佩剑,薄薄剑刃倒映雪亮月光。四面静得能听见风声。
风将绣八瓣莲花蓝呢轿帷吹得往里缩去,隐约勾勒出小块凸起。
这轿子是含馅儿。
王夫人没来得及下轿,还坐在里面。
若是她不多事,这会早行至峦山脚下。
怀着这样气闷,片刻后王夫人携两婢女返回轿中时,轿夫觉得这轿比平日吃重,疑心是后面轿夫也有怨偷懒,刻意把力递到前头,便也故意往后使劲。轿子便摇摆起来。
王夫人坐在里面,竟然闷声容忍。因为不受宠,她脾气向好,好得有些小心翼翼。倒是那随行丫鬟喝句:“晃什晃,稳当些。”
轿夫收敛,可是轿子还是重,等脚滑,走到峦山脚下,他额头都冒汗。
雨使山间浮层灰白烟雾,漆黑中满是树叶潮气。除山影黑些,四面静些,好像没什异样。天上有月亮,地里还有蝉声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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