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轻轻下床,走上阳台,抽根烟。城市灯火未央,烟雾在夜风中散去不见。
人生就这样吗?
韩小华突然个激灵,似乎听到什不该听东西。他把没抽完烟在墙上蹭灭,又夹在耳朵上。因为这个习惯,妻子不知道吵过他多少回,嫌他丢人,可奇怪,他怎也改不。
他爬上阳台围墙,坐在边缘,双腿悬空,轻轻晃动。这栋高层下方,是片黑黢黢树林,此刻,像口深不可测秘潭,诱惑着韩小华做出些非理性举动。
他挪挪身子,离那口秘潭又近点。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会来到这里。不止是阳台,而是人生,来到这个怪异点上。
服自己,这是命,切都是应得。于是,省亲次数也日渐稀疏。
所有人都说他运气真是好,每步都踩在点子上,如有神助。他却感觉惶恐,似乎这条路并非出自他本意,尽管每个决定都如此正确安全,但总有什东西埋伏在前方暗处,静静等着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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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起于青蘋之末。
拓扑量子计算突破引发虚拟货币市场雪崩,韩小华苦心选择对冲机制在范式转移面前毫无意义,高杠杆就像自增殖癌细胞,不断侵蚀原本健康资产配置。他想用自建楼作为抵押,但国家政策风向已变,不再进行城中村改造,转向更为经济高效棚屋改造,原本将他奉为座上宾银行领导避之不及。为填补巨额债务,他只能通过地下黑市渠道贱卖资产来换取时间,怎奈雪球滚下山时总比推上山要容易且快得多。
他摆脱父辈命运,不再是粤北山区个看天吃饭农民,而是成为在任何意义上都当之无愧人生赢家,再从云端重重坠下。可从始自终,他都没有快乐过,在世俗看来无比成功每步,似乎都在损耗他生命力,将人之为人些不可名状之物抽离躯壳,留下只有按程序步向既定终点血肉机器。
韩小华想拿耳上夹那棵没抽完烟,突然闻到阵茶花香,他猛地回头,身子晃
他破产,信用降级,消费受到严控,全家搬离半山别墅,住进处普通高层。
从那之后,他就开始做噩梦,梦见从高处坠落,身陷沼泽或者在黑夜中躲逃猎杀自己丛林猛兽。
他几乎在夜间老十岁。
是夜,韩小华又次从梦中惊醒,在梦里,他才是那个面朝黄土农民,而不是哥哥。看着妻子轻微起伏背影,他感觉说不出来陌生,似乎梦里那阵茶花香才是真实,而眼前切尽是虚幻。
早年某次心血来潮,他回乡寻访儿时青梅竹马阿慧,两人站在香火缭绕祠堂门口,相对无言。阿慧接过他带来礼物后咧嘴笑,露出并不整齐洁白牙齿,说你还记得喜欢吃椰子糖啊。他听到自己内心真实回声,这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乡村妇女,那些美好记忆仿佛都只是加多重滤镜后效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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