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封闭浴室内隐约传来人呜咽,门被推开刹那,匕首也飞掷而来,被盛君殊把挟住:“刀不要乱扔。”
他点点将匕首戳进墙内,滋滋摩擦声让衡南打个激灵,捂住耳朵。
黑暗中,姜行眼中点泪在光下闪亮:“盛总?”
刚才黎向巍吐血同时,也吐出半截血肉模糊舌。
酒店走廊光线很好,落地窗台上搭只黑色马丁靴。
细细手指慢条斯理地将繁复绑带系好,拉出个蝴蝶结。
“衡南。”盛君殊立在旁提醒,“差不多,走。”
衡南跺跺脚,换只鞋尖踩在窗台,继续系鞋带。
柿树日日成熟,柿果二度诞出金耀兰,柿树是母,姜行就是父。
这段关系已经不能用复杂和混乱形容。
空气中似有令人头皮发麻愤怒声嘶“咔嚓”声,玻璃隔间绽出狰狞蛛网,随即隔间倾塌,无数片碎玻璃如雨砸下,姜行弯腰将黎向巍护在身下。
“砰——”最后炸掉是灯。
黑暗,阴冷,水滴答,血液铁锈。
也是如此面貌。
毫无体面,只剩丑陋。
黎向巍慢慢地松手,身子顺着玻璃墙下滑,后背擦出道水渍。
门被撞开。
个人冲进来,猛地拉住领带另端。黎向巍仍然不可阻挡地滑落斜坐在地上。
盛君殊知道她心里想什:“世上怨鬼没个不是遭遇不平,要都让他们冤冤相报,还要天师干什?”
衡南双手揣在外套口袋,看看他:“觉得们确实挺多余。”
盛君殊没被她这大逆不道话气得冒烟,只是淡淡问:“你知道怨鬼为什定要被诛吗?”
“为什。”
“因为他们阵仗太大,会牵涉无辜。”盛君殊大步将她提进房间,门被踹开同时,他声音也落在耳畔,“谨慎,姜瑞命在她手里。”
姜行头昏脑涨,他发间血肉模糊,脖颈上竖起排尖刺,坐在地上黎向巍猛然吐出大口血。
姜行睁眼,颤抖着手去摸,喘息越来越惊恐。
黎向巍明明被他挡住,那些碎片却脱离重心引力斜着向上,像是无数铁钉吸在磁铁上。
他胸膛、手臂,脖子和脸,哪怕是眼睛,都在刚才瞬间扎满玻璃,因为姜行触碰,玻璃翻搅,血流蜿蜒落下,他发出野兽样含混呜咽。
姜行青筋,bao出:他在他衣襟上摸到什——
姜行扯住领带,跟另股不可见力量拉锯。
他没有企图拆解黎向巍脖子上缠绕,而是低头,将自己脖子也绕进去:“太太要带就把带走吧。”
“是对不起太太。”他面庞上滑落两滴泪,又缠两圈,眼神失焦,“杀吧。”
领带抖动两下,却瘫软下来,像是被人丢弃,黎向巍咳呛着大口喘息。姜行虚脱,把扶住墙,热泪滚滚而下。
从埋下金耀兰尸骨第日起,姜行照料柿树,如对待亲儿女,他所有愧怍、懊悔和难言沉重,全部送给柿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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