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没花别人钱。”刘路抬起头,眼里通红,都是血丝,“那是妈,是们家合法收入。”
“好。”蒋胜笑,“你要买车,你们家‘合法收入’不够,怎办呢?你妈只能‘不小心’折掉自己只左胳膊。左手嘛,没关系,右手还可以拿筷子,还可以扫地,洗衣服,干活,是不是?”
“你是你们那群朋友里第个开上小车,那新车你让她坐过天吗?”
“……”
“花完就去取点,填补你花销。”他抬眼看向刘路,语气发沉,目光变得锐利,“去年十月,你去银行提出来那五万,是你妈赔偿金最后笔,那账户分钱都不剩,还记得吗?”
“去年十月,你没钱花,想起来你妈死之前最后个月工资还没取出来,想不起密码,还很有耐心地去银行和柜台小姐交涉,才取出来两千四百零九毛,不够花几天。”
蒋胜猛然巴掌拍在桌子上,重重回音在审讯室里回荡。
“真他.妈跟吃人样啊,先吃肉,再剔骨,连骨髓都吸干净,连点骨头渣子都不剩下。”
“是吗,刘吉祥?”
得老子还以为是你上线呢,白忙趟。”
刘路被审宿,神色疲倦,木着脸:“没来得及换而已。那种婊.子,想她干嘛?当初是以为她家有钱才和她搞对象,没想到也是个跟有钱人上床生孩子穷.逼。”神经质地重复道,“骗,让睡三年,不亏。”
“别给根杆就顺着爬啊。”蒋胜剜他眼,“非法集资是重罪,都已经进局子,识相点,把你上线报出来,别耽误大家时间。”
“没犯罪。”刘路油盐不进,来回说着车轱辘话,“是创业,不是非法集资,被人骗,也是受害者。”
“创业,创出来东西呢?”
吉祥,这个名字骤然被人唤起,就好像掩埋过去让人应起底,立刻扬起漫天沙尘。
头褐色泰迪卷仿佛退化成推子推出寸头,细腻皮肤恢复青春期黝黑粗糙,切直往回退,退到八里村泥池塘里,年幼伙伴嬉笑:“刘吉祥,又玩泥巴,小心被你妈揍你屁股。”
刘路悚,头低着,隐约可见下巴颏在抖。那不是悲伤,过长杂乱头发,盖住双慌张恐惧眼睛。他剥去装饰,无所遁形。
“当初给你开铺子,盖房子,知道那钱是怎来吗?是拿只左眼球换来。”蒋胜指头好像要把那张桌子戳出个洞来,“她眼睛上还蒙着纱布,又跑去打工,为什啊?”
蒋胜扶着桌子,把身子倾向他,脸几乎贴在栏杆上:“因为你交女朋友,你要花钱。”
刘路不做声。
个民警进来,伏在蒋胜跟前耳语几句:“……银行……”
蒋胜神色有些讶异,半晌,看着手底下新资料,表情慢慢转向凝重。
“去年三月、五月、七月,你去银行提过十万块以上款?”
刘路抖腿停停,头仍然低着:“是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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