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脸色近乎纸般苍白,腰也驼下来。站在那里失神片刻之后,才缓缓归座。
空荡荡太和殿里,慢慢响起光绪声音:“诸臣工……”
变法大诏,随着光绪金口玉言慢慢吐出。切都是如谭嗣
诏。慈禧还几次从园子里头捎话:“治大国如烹小鲜,何况变法这样大事!宁可稳着点,不要太操切……”
如果说刘坤还在,这位在各地督抚里头都有着极大威望,资格老能力够老帅。苦心孤诣还是在直隶撑起个架子,初步稳住局面。大家伙儿因为刘坤存在还有点虚幻安全感——反正糊弄自己是件最容易事情。大家还有精神在这里扯变法不变法事情。但是随着刘坤死讯传来,才让朝廷上下都已经绝指望,这下真靠在这四九城里头所有人自己!
旗人进园子找慈禧诉说委屈,结果被老太太板着脸赶出来,还哭着训斥他们:“还闹!想把闹进棺材才算罢休?现在你们就不能让们娘儿俩省点心?徐凡进北京城,看你们到时候儿敢不敢找他闹去!非要闹得姓爱新觉罗都回去钻老林子?以后再为这个事情来,个个腿都打断!”
京官们起哄,步兵衙门巡城兵也拉下脸,顿乱棍子,也不顾是不是有辱斯文,打得这帮老爷子连滚带爬,哭声片:“皇上啊,这就不要咱们!”
这法,只有变!要不然,整个大清,只有崩塌!
法既然要变,权既然要集中在制度局当中。这权力谁属,就是重点。后党现在拿不出什头挑人物,世铎去后,时凋零。而刘坤又将他手头兵权留给谭嗣同。大家几乎可以确定,今日大诏下后,谭嗣同板上钉钉要领这制度局,主导这场末世变法。兵权,为政之权几乎集于他人之手。他和徐凡这两兄弟倒真是这末世两个最耀眼人物。有好事人,已经给他在背后上二皇上尊号,也不是没有有心人挑弄其间。可是光绪对他信任就不用说,就连慈禧老佛爷都传出话来,什关于谭嗣同话都不要在她面前说,她什都不听,你说也是白费唾沫!
太和殿中,种种羡慕、嫉妒、敌视目光,就集中在站在二品班次里谭嗣同身上。而谭嗣同身朝服,诚心正意,目光只是集中在自己鼻尖上面。好像丝毫在意不到她已经成满朝百官注视焦点。
……眼见得就要走到自己人生颠峰,为什自己却殊没有半点喜悦,没有半点踌躇满志,只觉得有种想放下切负担冲动?
路都是自己选,没得抱怨……
净鞭又猛响三声,金磬也被敲响,嗡然有声。所有臣僚都低下脑袋,就听见靴声曩曩,光绪已经从后绕出,走到须弥座前。皇帝脚步声几乎轻得要被大殿里呼吸声盖下去,有人偷眼朝上看去,就看见二十四岁皇帝,瘦削身影静静站在座前,眼神略微有点茫然看着底下微微晃动片红顶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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