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出来,就看见世铎手里那本号簿子,嘴角淡淡浮现丝几乎看不出来笑意。
“世大人,又怎?翁同龢他们炸监?还是小鬼子不让谈和?”
世铎举起手中那本快搓烂号簿,扯开嗓门,脑门上汗珠黄豆仿佛:“少荃,这是怎回事儿?老佛爷上午亲口慈谕,要万事不管,到总理衙门电报房坐镇等着辽南丰升阿那里电报。到总理衙门,翻烂号簿,也没有查到发往锦州电报号头,不要说锦州,整个东北三省,总理衙门电报房也没发出封电报出去!朝廷变动,难道不要知会那里?这几天在干什?二十二日该发
,拔出佩刀。大家伙儿命和丰升阿捆在起,只有死中求活。行辕那些下人哭爹喊娘要跟着,却被这些如狼似虎戈什哈踢开。
出行辕门,就瞧见锦州街道上全是乱纷纷散兵,这些旗人爷们儿多是彻夜赌钱,白天挺尸,这个时候都被惊醒,衣衫不整在街道上面乱跑。毅军扑城声势如此吓人,谁也不知道到底结果怎样。城头上面已经空无人,四门大敞,大家都没头苍蝇样乱跑,哭爹喊娘。看到丰升阿出来,人人破口大骂,要不是他,大家伙儿怎搞成这样?禁卫军苍龙旗都惹来,这个天杀星过来,谁知道有多少人头落地!
那些戈什哈们只是如临大敌拖着丰升阿朝亲兵营把守电报房跑去,几乎快把他拖在地上。丰升阿官服也破,头发也乱,眼睛发直,在这喧嚣当中,只是哭叫声:“冤孽债啊!”
※※※
“少荃,这是怎回事儿?”
还是大中午,世铎就汗淋淋冲进暂时充作李鸿章京城行辕法源寺。
这次李鸿章是带兵过来,亲兵就已经众多,平日进京住安徽会馆已经摆布不开。只有借这座京城古刹当行辕。
当才得食亲王俸彩头,慈禧手里第信重军机领班大臣世铎冲进来时候,李鸿章正在睡午觉。世铎是何等身份,李鸿章戈什哈想拦也拦不住,下给他冲到寝室外头,扯开嗓门儿大声在那里嚷嚷。几个戈什哈干脆跪在他面前,不住磕头。世铎嚷完还不想停步,就想直冲进寝室里面,这个时候却听见寝室里头想起李鸿章声音:“世大人,什事情,连个晌都不让人歇着?李鸿章办差够卖力吧?”
想起李鸿章现在对后党事业作用,即使如世铎身份也要咽口唾沫给足面子,恨恨顿足站定,将手里本号簿子抖得哗哗直响:“少荃,你出来咱们说话!”
这等他出来,就是两三袋烟功夫,洋人钟点,足足有刻钟。世铎脸色铁青,在寝室外面小院子不住转圈,拼命沉住气儿。这个时候李鸿章才整理着衣服出来,到京城不过三两天功夫,李鸿章又瘦圈下去,简直是皮包着骨头,眼神却加倍深,谁也看不清这个已经形销骨立满清最后个重臣,现在到底想着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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