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强看眼时间,夜里十点,他起身帮卢茵盖好被子,只留盏壁灯。
他躺到沙发上,闭上眼,脑中混乱,浑浑噩噩不知多久才睡着。
他始终睡不踏实,隐约听见床上有细微响动,耳边有规律仪器声突然乱节拍,发出刺耳报响。
陆强猛跳起来,愣怔两秒,几步跳到床边。
卢茵情况不好,氧气罩里白雾短促浓稠,她张大口,胸口急速起伏,想要吸进更多氧气。
大龙他们吃过午饭,下午三点多才离开,病房里安静下来,就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陆强搬张凳子坐床边儿。卢茵脸色灰白,嘴唇干出细纹,他拿棉签沾点水,往她唇上轻轻擦拭。天气炎热,病房里空调没敢调太低,她脸颊和胳膊密出细汗。
陆强问过护士,从卫生间打来温水,又把空调调高几度,用湿润毛巾帮她擦手和脸。薄被掀开角,解开宽大病号服,她里面衣服手术前被除去,陆强看清二楚。
从胸口到上腹十几厘米,用医用胶条覆盖,整片胸口都是手术残留碘液,浑浊黄色遮住原本白皙。
光洁身体,将来会横出道丑陋疤痕,它背后,是她今天受痛苦和折磨。
也发生过后期病情恶化情况,脑干细胞存活量下降,直接导致脑死亡。”
陆强下子僵住,唇线抿笔直。医生见他表情,忙道:“不要担心,这种几率是很小,病人生命力很顽强,”说完眼睛往下扫扫,对陆强说:“你不用时刻在这儿,让朋友帮忙照看,适当回去休息下,洗个澡放松放松。”
陆强心情大起大落,“不累。”
医生拳头抵住嘴唇,轻咳声:“其实,病人在恢复期间,免疫力薄弱,需要个良好环境……”
陆强顿,听明白。
两手绞紧被单,双腿在床上不断蹬踹,眉头蹙起,表情极为痛苦……
陆强吓坏:“茵茵……茵茵,你哪儿不舒服?”他去固定她手,不敢用力,松松圈着她。
他拍下床头呼叫器,冲外面高喊:“大夫,大夫!”
可不管怎叫,却始终没有人进来。
时间分秒过去,渐渐,卢茵
陆强攥紧拳,太阳穴突突跳动,又不自觉露出阴鸷眼神。
***
后来几天,陆强直睡在旁边沙发上,日夜相对,卢茵仍然是老样子。
离医生给时间还剩几天,陆强反复问过,可目前除等待没有任何办法。
他时常怔怔坐在凳子上看她,渴望能捕捉到她眼皮轻颤,或突然睁开双眼对他笑。时间过得漫长煎熬,每分钟期待都以失望收场。
他还穿着几天前灰色汗衫,领口侵出盐渍,前襟血污干枯变暗,身上汗液干又起,起又干,胡子拉碴,口气浓重。
他不敢离开,三天里个澡没洗过。
陆强手指触触额头:“谢谢大夫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
他终究还是不放心,把钥匙给坤东,让他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,在病房卫生间里洗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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