根子找到这儿已经半小时后,陆强正蹲道边儿抽烟。后面是间破旧杂货铺,废书纸壳堆在窗台下;旁边扔台快散架自行车,锈迹斑斑已经骑不;房檐儿滴下水砸在路面上,漾开朵朵水花。
他胳膊垂在膝盖上,嘬着烟,不知想什。眯起只眼轻轻吐出去,烟雾在湿淋淋世界里飘飘渺渺往上升。
他仿佛融进这个破败陈旧雨天里。
根子按两声喇叭。
陆强没动,只把视线拉回来,看到是根子,狠吸口,把烟蒂投进水坑里。
那女小鸟依人,缩着肩膀,就差整个贴人身上。
陆强挫牙齿,低头瞅瞅自己。
那人蓝衬衫,黑西裤,皮鞋被雨水洗刷崭新又光亮。
他穿旧汗衫,宽腿裤,布鞋落雨,破破烂烂。
陆强又往那方向看过去,已经没有那两人身影,自始至终,她都没回头看他眼。
“说,今天下雨,你怎没带伞呢?”
半句话没听进去,她又不由自主分神。川流不息街道,喧嚣从中间滑过;细雨如织,笼起轻轻薄雾。那人却动不动,仿佛没温度雕像。
“喂!”
卢茵惊,抚抚鬓发:“抱歉,没……”
陈瑞笑,也没重复:“不要紧。”
到站,有人拔腿就逃。
雨越下越缠绵,天地间织起张轻柔幔帐。
陆强不紧不慢下车,两手插在口袋里,望着她背影。这里是漳川市近几年兴建轻工业区,附近没有住户,都是排排灰色厂房。前面就是个制衣厂,生硬板房外是个宽阔院子,有人进进出出,铁门上方写着‘杜华制衣’几个大字。
公交站离工厂不到百米,还剩四十米时候,有人叫卢茵声。
她停下,头顶暗,只黑色大伞罩住她。
他上车,拿手撸把脖子,头顶虽有片瓦遮头,他肩膀仍然湿大块。
根子递过来条毛巾,他也没嫌,直接拿来擦头发。
“哥,
陆强哼笑:“嘚瑟吧。”
他在站台上避会儿雨,雨势并没见小,他抽根烟,再没耐心,顶雨找地方打个电话。
根子问:“哥,你在哪儿呢,接你去。”
陆强看看周围,啐声:“谁他妈知道这是什鬼地方。”
…………
两人往院子里走,卢茵把伞柄推远些:“不用,反正都淋湿,你自己撑吧。”
陈瑞又往这边斜斜:“个大男人怕什,你别感冒。”
卢茵客气又疏离笑笑,没再说话。
陆强眯下眼,看那两人推推搡搡进院子。
男人比她高半个头,清清瘦瘦,穿着得体、讲究。黑伞向右.倾斜厉害,他左肩湿大块。
卢茵扭过头:“……早上好。”
“早,”陈瑞问:“没带伞?”
卢茵侧着头,借机用余光往后看,那人竟也下车,站在台阶上,正往这方向看。她抿抿唇,没有回头。
“卢茵?”
“嗯?”她反应过来,目光落回陈瑞身上,“你说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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