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景然咳声,稍稍有些尴尬。
到底还未入朝局,很多事看不分明。江绪也没再为难他,垂眸看着棋局,出言道:“欲速则不达。况且,修剪世家,非之意。”
明间很静,隐约有烛火跳动细微声响。
舒景然品咂着江绪这话,品出几分意思。
前半句好理解。口气清理两家,是有些操之过急。近些年太后娘娘吃斋念佛,还算安分,但太后系树大根深,自圣上登基以来就是不可忽视威胁。动作太大,难免会给他们留出些什收拢人心空子。分而化之,相对来说更为万全。
那道暗影会意,悄无声息退下。
舒景然围下三枚黑子,边掩袖取棋,边自顾自道:“直在想,那晚你到底为何出手。让梁世子救下明家小姐,这桩婚事便是板上钉钉,不算坏事。现在……终于想明白。”
大显立朝数百年,世家盘根错节,权势愈盛,圣上早有修剪之意。
前些日子,圣上拿最为张狂且不知收敛、竟敢妄动盐矿承恩侯开刀,想来过不多久,令国公府与靖安侯府也难逃劫。
这两家若是结亲,起清算也省些精力,圣上似乎也有此意,但,“你似乎并不想让明梁两家结亲,为何?”
不会想逃?或者姑娘以为,自己还能等到风光回京那天?”
珠儿闻言,如遭雷劈。
出京以后身边人态度,确让她有不祥之感,但嫁给管事做填房……不,不会,这怎可能!而且她还有敏哥儿,敏哥儿是表哥长子,姨母和表哥不可能这样对她!
身后之人继续道:“令国公夫人在利州西郊有处陪嫁庄子,庄子管事年愈四十,前些年发妻病逝,未再娶亲,只有四房小妾五个儿子,这几日管事府中结灯贴囍,姑娘人到便可三拜成礼。
“至于小公子,血脉至亲不可分割,以后若有机会必能认祖归宗,只是和姑娘再不会有半分干系,姑娘此去,母子分离,想是此生不复相见。”
可后半句,舒景然顿顿。
江绪与
“你不是想明白?”江绪落下子,缓缓抬起眼帘。
“……”
“只是想明白,那日你出手救人,是因为不想让明梁两家结亲,仅此而已。”
“原来这还用想。”
江绪眉目低敛,轻哂声。就差直接质疑他舒二公子这般才思,不知是否对得起坊间等着他春闱高中打马游街小娘子。
这番话听来极其荒唐。可直觉告诉她,是真,都是真。
身后适时传来茶杯落桌声响,那人沉声道:“姑娘,若想回京为自己挣份前程,可以帮你。”-
入夜微凉,上京城外片漆黑,城内却夜上华灯,正是热闹辉煌。被定北王府整个儿占据昌玉街,大约是城中难得处肃穆清静之地。
江绪与舒景然正在书房明间秉烛手谈,烛火忽闪,道暗影随风入屋,垂首复命道:“王爷,梁家那位姑娘和那孩子已经带回京城,安置妥当。”
江绪“嗯”声,抬抬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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