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四楼倒有些不同,左边户敞门做饭,右边户门关得严严实实,周尤停顿几秒,抬手敲敲。
“……那你问清白没有,怎老不回来吃饭?”
余凤莲边开门,边回头冲周英慧说话。
余凤莲烫头棕色小卷,眉毛纹得细,时间长,颜色已经褪成浅浅青绿,映衬着向下耷拉薄嘴皮子,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精明,没有好脸时候,愈发显得刻薄。
周尤和周琪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,余凤莲自上而下扫扫她俩,脸上写满不耐和厌烦,招呼也没打,开完门就回身往厨房做饭,还阴阳怪气地念叨周英慧,“真是上辈子造孽才生下你这个背时鬼哟,不晓得帮做点事,别人张口等吃,你也张口等吃呀?!”
她收回目光,又给江彻发条微信报平安。
中巴颠簸至卢原汽车站时,已是下午六点,夕阳像流质咸鸭蛋黄,在天边铺出深深浅浅片金霞。
周尤叫醒周琪,拖着行李回家。
安置小区分拨款扣得很死,当初建时候,大约是可捞油水地方太少,只能再偷工减料。建不足十年,却和附近几十年老房子没什两样。
刚进小区,就有人和两姐妹打招呼,那嗓音嘹亮又极具穿透力,“哎哟!尤妹子和琪妹子回来啊!”
相邻省份,可两个省面积都大,位置个在最南,个在最北,距离也不算近。坐个半小时高铁到庸安市,还要再坐两个小时中巴。
周尤坐在中巴车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,看不出原本颜色座椅边缘早已崩开,裂出陈旧泛黄破絮,中年男人体味混合着狭小车厢里咯咯嘎嘎鸡鸭叫响,有些闷。
周琪在高铁上精神头还好,拖着行李辗转几个来回,上中巴起,就开始昏昏欲睡。
周尤将她脑袋枕在自己腿上,又推开半扇车窗。
冬日晴天风裹挟着挥之不去凉意吹得发丝凌乱。
周英慧也不是个省事,见天儿就跟她妈顶嘴,“你什时候见过坐月子进厨房
周尤循声望去,忙点点头,扬起唇角,“杨婶。”
周琪也甜甜应声,“杨婶!”
接二连三又有几个中年妇女喊她们,两姐妹也礼貌地回应。
乡下拆迁至县城这些年,邻里们还不甚习惯楼栋生活。
到晚饭点,女人们都习惯拎把塑料凳子,到楼下起择菜说话。平日里也是敞着门过日子,楼道里油烟味很重。
大约是光线热烈,周尤唇色有些偏淡,浸润在阳光下,本就白皙皮肤又多几分透明感,隐约可见细小青色血管。
整个人单薄得像是会被风吹走样。
远处有低矮山,山坡上坟茔遍布,乡镇地方,逢年过节都喜欢拜祭,远远望去,还有不少纸扎花环立在碑前,迎风颤动。
从没有呼吸,到变成高温烈火里把灰烬,再装到小小骨灰盒里,埋至地底,人生好像可以结束得很快。
每次回卢原,看到这片低矮山坡,周尤心情都会变得有些压抑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