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雪宗说出那个答案,他道:“弟子认为,人生有四苦,贪嗔痴、怨憎会、爱别离与求不得,世间之所以有情皆苦,皆因人心执念……人有执念,就被这滚滚红尘套上层无形枷锁,只有冲出枷锁,人才能不受苦乐缠身。”
这番对答相当稚嫩,却蕴含着无数佛理玄机,就像菩提树下个静静盘腿坐孩子。
天逸大师表情微微惊讶,欣慰地笑,“阿弥陀佛。”其他高僧也投给他赞许目光。
杜如兰亦微微怔住,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温雅笑意。
因为他注意到件事,阮雪宗在说这番话时,眼神曾不止次移到过他身上,似乎透过他在看什,又仿佛看穿他圣僧皮下颗修罗心,这番话意有所指,就是在精准敲打他,劝他放下执念,
很巧,这个问题阮雪宗他不会。
两辈子阮雪宗都是江湖公子,虽然被洗心山庄收养,作为个皇子流落民间,但他经历过幸福人生,也经历过背叛和沉沦,在武学上他也许登峰造极,但佛学偈语什窍不通。
他也从来不是个人情达练之人。
遇到这个问题,他不想辜负天逸大师,第个反应是准备去翻经书,看看这个问题答案在哪页。过目不忘他似乎刚刚翻到过,又似乎没翻到过。
随即他注意到天逸大师慈眉善目眼神中温润郑重,想起来,佛经中并没有答案。
微笑,薄唇优雅挑起,低眉顺目道:“弟子愧为师兄,竟不如师弟勤勉好学。”
这道温和叹息,看似谦虚律己、反省自身,实则把阮雪宗下子架在火上烤。
阮雪宗太阳穴突突突跳,只好道:“阿弥陀佛。”
至于这句和尚们常挂在嘴边口头禅阿弥陀佛,是准备好,还是没准备好,端看个人理解吧。
考校开始。
天逸大师真正想知道,是他回答。
个真正属于“如宗”回答,而不是场照本宣科佛学理论。
杜如兰显然也意识到这个差别,双眼眸微微敛去,白色僧衣周遭光芒瞬间褪去。
阮雪宗颗心沉寂下来,他重新盘腿坐下,手也从佛经扉页中抽离,如果是他自己答案,他想起不久之前西域之行,想起李静河,想起宗师白冶,想起杜青娥,想起无数芸芸众生。
李静河曾经想过那句话,也正式走进他心里。
这场考校面对万法寺所有年轻弟子,却差点成杜如兰专场。
年少僧者惊才绝艳心有沟壑,身为日后佛门高僧,他才是那个在佛学课业考校中真正做到对答如流人,再加上他风姿出尘高雅,无形之中收获无数年轻同辈崇拜目光。
在场群高僧亦都欣慰地笑笑,起双手合十道声。
杜如兰作为师兄,他答完,按照顺序很快就轮到阮雪宗。
“如宗,你如何理解‘芸芸众生,有情皆苦’这句话?”见阮雪宗脸色紧绷,如临大敌,天逸大师宽容地笑笑,抛出这样个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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