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凝神,点点头:“很好,阿娘对很好很好”
李渭抬头觑着她,将茶盏默默递到她手中。
她贝齿咬着唇壁,黑睫扇动,盖住目光。
“终有日要面对。”李渭淡声道,“你担忧那些,长安人和事,也没有多可怕,对不对。”
并不算可怕,她发觉自己尚可以应付,但如果可以,她并不想独自去面对。
“嗯,有点。”李渭起身,“再和你娘说几句,们回家去。”
春天默声从袖内掏出方帕子递给李渭,瞥瞥他沾灰手,李渭摇摇头,并不去接帕子,捞起自己袍角,低头擦拭着自己手指。
祭扫完毕,行人往回走,身后长留和春天言语说着话,言语清脆又有趣,他牵着追雷在前,在坊门口同春天道:“进去喝杯茶吧。”
春天抬眼望天色,犹豫片刻,长留拉着春天衣袖:“姐姐,去家里坐。”
她看看长留,又看看李渭,转头对鄯鄯道:“鄯鄯你先回去,若夫人着急,跟她说声,待会就回。”
来晚。”
李渭停顿片刻,嗯声:“没什。”复又问:“薛夫人现在好些?”
春天点头:“好多。”
李渭嘱咐长留:“带着姐姐去旁边坐会,爹爹把活儿干完。”
长留连连点头,拉拉春天衣袖:“姐姐,这里草乱糟糟,们跟娘亲说声,去外头玩。”
长留这时从正堂进来,怀中抱着几个半红鲜亮,沉甸甸大石榴:“春天姐姐,们剥吃石榴。”
春天笑着接在怀中:“好大石榴,从哪儿来?”
“是周娘娘给,怀远大哥马上要成亲啦。”长留笑乖巧又开心,“过几日,周娘娘还请和嘉言去睡新房,爹爹和姐姐回来正好,大家可以起去吃喜酒。”
春天惊诧,眼儿瞪圆:“怀远哥哥要和淑儿就成亲?”
鄯鄯应声,长留清凌凌眼看看春天,瞥瞥飞奔而去鄯鄯,声不吭牵住春天手,往家而去。
喝茶耳房依然是旧时布置,却少几缕药香,炕下旺火烧起小泥炉,桌上摆着几只色泽鲜亮新橙,李渭守着小炉等水烧沸,春天在他身后,半坐在暖炕上,双腿垂在炕缘,小声问:“那天你什时候走。”
“入城就去陆娘子家接长留。”李渭背对着她,“那天找有事?”
“没事。”
李渭转身给她沏茶:“那天听见你喊娘亲,你和他们相处还好?”
李渭忙小半日,将李娘子坟茔修葺新,听着不远处长留和春天鄯鄯说话声,取出素酒,祭洒在坟土之上,而后半蹲而下,沉默注视着碑石,抬手拍拍。
长留和春天再回去看李渭,见他独坐在墓碑之前,两手沾满灰土,半搭在膝上。
他脸色平静,眸色沉寂,似乎无悲无喜,显得面容如刀刻般,凝固成石,荒草、坟堆、蓝天、冷风、皆是他衬托。
那刻,春天心想,真没有办法放下他。
“爹爹,你累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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