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罚你今日多喝两碗药。”他目光撩过她菱唇,手指微动,“昨夜你还打翻碗,连本带利,今日把这四碗药都补上吧。”
热巾下秀眉微皱,那菱唇微不可察嘟起,春天诚恳点点头:“好。”
李渭舒展剑眉,将热巾撤下,浸在热水里,再递给她:“
今夜残月暗淡,夜风柔和,四野寂静,星泪点点,照亮苍穹。
春天哭累昏睡。
哭过之后,这觉反倒睡得安稳,直至次日晌午方才转醒,高热也退些,只是身体软绵,体力不支,饥肠辘辘。
她双眼痛睁不开,伸手摸发觉眼睛已肿胀如核桃,只透出条细缝瞥见线光亮,细嗓疼痛,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春天听见身旁似有轻笑气息,转头去看,果见李渭在侧倚墙抱手,漆黑双眸盯着她。
门,她不舍得雇驴车,路走到绣坊,就是这路上,遇上韦少宗”
“原来是啊若不是缠着娘要花糕,娘不会出门,就不会被韦少宗调戏,爹也不会被害,娘也不会被抢入韦府,最后离而去”
“都是错才是最终罪魁祸首。”
她耸起肩膀,把自己缩成小小团,在孤寂夜里默默流泪。
“所以你不惧艰难,不计后果也要来这里?”李渭声音压很轻,“你从长安千里迢迢来,是抱着必死之心,找回你爹爹骨殖,要给自己赎罪?”
她想起昨夜之事,想跟李渭道声谢,嗓子却干涩说不出话来,又想自己这副模样定然狼狈难看,抬袖挡住自己脸。
“先吃点东西,去弄点热水给你敷敷眼睛。”他守她夜,见她情况稍好,此时也松口气。
昨夜哭半宿,春天虽有些郁郁寡欢,但多年埋藏心事吐露出来,眼泪哭尽,身心都舒畅几分,不知不觉中喝两三碗肉汤,嗓子这才好些,但还带着几丝沙哑:“谢谢大爷。”
李渭给她双眼上蒙上热巾,春天痛轻轻嘶声,他宽厚手捂住热巾,指尖落在她鬓边,只露出她张黯淡发白唇和尖尖下颌。
她伸手摸到他衣袖,捏在手间晃晃,语气绵软,小心翼翼:“直在给大爷添麻烦,对不住。”
“不能让爹爹尸骨抛洒荒野,也不能原谅自己。”
“傻孩子。”他叹气,“造化弄人,怎最后会是你来承担这些。你才是最无辜那个孩子啊”
李渭挪开她手掌,静静凝视着她,见她张苍白带着红潮病容,满面泪痕,狼狈万分。泪潸潸眼,肿胀发红,蒸腾着高热和痛意,藏着小小个灵魂。
他用自己袖子覆在她脸上,把她藏在这方小小阒暗中,她借着他衫袖,呼吸着他气息,人生初遇痛苦和无力,少年人仿徨和孤独纷至沓来,痛彻心扉,肩膀颤抖,无声痛哭。
李渭缓慢又温柔抚着她发,静静等她将泪水哭尽,人人都要经历这样时刻,无论对错和结果,痛过,才能知道以后人生要如何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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