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姿势柔美,背脊笔挺,宛若对镜装扮。整理完头发后,将毡毯上削下缕缕青丝笼在手中,扎成束,在沙地上挖个小坑,将头发埋进土里。
这番弄完,春天扭头去穿戴风帽,却瞥见李渭已然醒,支起双长腿,酒囊在手,闲散搁在膝上,点漆双眸,目光清明望着她。
也不过眼,电光石火瞬,两人俱别开目光。
春天双颊微烫,抿唇,声如蚊呐
“好。”春天点点头,夜行路,眼睛已是酸涩不堪,胡乱用风帽垫着睡下。
这觉不知睡多久,春天醒来只觉浑身沉重,喉间干涩,腹内饥饿,再看日头高照,几朵白云被风牵拉着往东飘去。
扭头,见李渭倚靠在石壁上假寐,面容沉静,腮边垂落几缕乱发,腮下是淡淡青色,衣裳落拓,风尘仆仆。
他也很辛苦吧。
若不是因为她,他此刻应在甘州城陪着长留,享受父子亲情。
空。”
众人歇过会,又继续赶路,要在日出时候,找到片可以蔽阴歇息石滩。
春天双眼下已经有淡淡青色阴影,夜里行路急切,很是耗费体力,莫贺延碛夜晚尤是冷风凛冽,又要裹着毡毯御寒。但太阳出来,热如蒸笼,辗转反侧,很难休息。
李渭时常暗暗惊叹她毅力和体力,即使春天在马上摇摇欲坠,也未曾吐露过半分痛和累,他也时常怀疑,在玉门关,他是如何鬼迷心窍答应她,要把她带出来。
朝霞渲染天空之际,众人终于看见片乱石滚动戈壁滩,驱马赶入,见地上还有丛丛杂草,松口气,先放出骡马骆驼吃草。
莫贺延碛走起来实在辛苦,但若能早日到伊吾,也是值得。
她移开目光,见四周安静,胡商们还未醒来,不远处驮马悉卧在阴处,轻轻吁口气。
路为行路方便,她都穿男装,头发只在头顶拢成束,盘成光髻,不着钗环,只用发绳缚住。
此时见众人酣睡,春天跪坐在毡毯上,背对李渭,伸手将头上发髻拆下来,用柄小梳,缓缓梳理头半长不短发。
玉门之后,梳洗不便,这蓬黑发已然脏乱,干涩枯槁,春天自袖间掏出父亲留下匕首,摩挲片刻,掐着青丝在手间比量,将青丝削去几寸,只留齐肩长短,堪堪能扎住个矮髻。
这时沙碛还有些凉意,正是补觉好时候,胡商们择地倒头就睡。春天也找个隐蔽阴凉地,铺毡毯,见石堆下慢慢爬过虫蝎,脚步顿顿。
沙碛地里虫蚁,都生异常庞大而凶猛,她已然不怕黑蚁蜘蛛这类,但对这双螯蝎子,虽见多,镇静之余,仍觉得头皮发麻。
李渭见她站着不动,过去看,见只黑蝎摇摆着尾躲入石洞之中,她垂着眼,声不吭。
他将腰间箭囊搁在地上:“这是沙蝎,没有毒,况且它们昼伏夜出,白日里多半在歇息,不会到处乱爬。”
他倚坐在风岩上,拍拍地上毡毯:“守着你,快睡吧,等会天就热。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