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握着铜哨,忙不迭点头,日暮天暗,蛇行林间风凉发冷,她也不敢走远,好在此地林燥地干,可燃柴火甚多,当下聚集堆枝木,打开火绒生堆明火,然后伸长脖子等李渭回来。
李渭回来很快,手上拎着只肥硕野兔和几只初生鸟雀,山中无流水清洗,野兔开膛破肚,放血剥皮后用粗枝串好,架在火上炙烤,鸟雀直接用树叶包裹,埋入火堆下烘煨。春天看着他动作十分麻利,手上滴血不沾,心生钦佩,突然想起当日在孙家杀野猪那幕,侧首道:“大爷什都会,厨艺好像也很好。”
李渭抬头睨她眼,笑道:“当过年火头军,专给大军做过饭那种。”
“火头军?”她突然来兴致,挨近火堆帮
烤人口干舌燥,汗流浃背,被暖风路疾吹,只觉裸露在日头下额面、手背火辣辣生疼。春天在额头抹出手黏腻灰汗,只觉后背如有虫噬,坐立不安,口齿生苦,皮囊里水还有大半,自己却连动指头喝水力气都没有。
李渭带她行走日,却未发言提点她该如何应对,只不过微小辛劳,算不得什,后头更是艰难——他有心让她吃点苦头知难而退,直到夕阳半落,她也未吭声,紧紧跟随在自己身后。
眼瞧斜阳半落,李渭也不再强行赶路,翻身下马找地方露宿,春天精疲力尽,腿脚发软跌在地上喘气,环顾四野,日头初落,晚风生凉,连喘带呛,问道:“大爷,今夜们要宿在此地?”
李渭看她容颜憔悴,温言软语:“此后多半要夜宿荒山野岭,山中常有猛兽,有毒虫蚁,你怕不怕?你若觉得怕,们往常乐县投宿去。”
她皱皱鼻头,从袖间摸出那柄匕首:“有爹爹刀,也曾在野外过夜,自然不怕。”她举着匕首,“用这刀砍死过条毒蛇。”
李渭瞧着她羸弱纤细手腕托着漆黑匕首,展颜笑:“那今夜,有赖姑娘宝刀坐镇,守护你安全。”
山中鸟兽甚多,遍地生有苜宿,开紫花和白花,马儿最喜食此草,两人坐骑嘶鸣几声,自去挑肥嫩草地啃食。李渭挑处背风岩坡安顿,解开包袱,问春天:“晚上想吃什?”
他语气轻松,神情自若,挽起袖子,好像要去下厨模样,春天呆滞瞧着包袱里鼓鼓囊囊胡饼,伸出发红手指戳戳,李渭粲然笑道:“不吃饼子。”他从衣内掏出个玄色牛皮小袋,里头是十颗磨生亮箭头,套在白日削好枝木上,手指拉着牛筋绳灵活缠弄圈,很快张小弓就握在手中。
春天瞧着他手中动作愣愣神,问:“大爷要做什?”
“去打猎。”李渭叮嘱她番往林间走去,刚迈出步伐又转身回来,从衣内拉出根细绳,绳端拴着枚小小铜哨,黄澄澄,还带着他热烫体温,他十三岁就跟着李老爹走马,入驼队就有这只铜哨,在他身挂十多年。李渭把铜哨解下,塞进她手里:“不要走远,有事吹哨子,在附近,能听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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