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里积雪除尽,地面湿漉。只余老枣树下拢残雪,冻硬邦邦,空气清冽,天澄蓝如玉。
她在院子里走圈,停在老枣树底下,弯下身子抓把雪在手心,团成个雪球,待到手指冻捏不住,扬起手,啪声把雪团砸在地上。
碎雪飞溅在青砖地上,而后门吱呀声推开。
黑色
春天在屋中做针线,年节将至,大户人家都在置办衣衫首饰,陆明月忙不过来,托借看中春天手艺,送些活计过来让春天帮忙。
赵大娘起早带着仙仙出门买家用,李娘子房门紧闭,应还是睡着,长留去嘉言那温习功课,家中无人,春天忙半日,听家中阒静无声,下榻至厅堂里寻圈,只有阿黄,懒洋洋团在炭炉子旁打盹。
她胸骨未长好,尚不能弯身,鞋尖踢踢阿黄爪子:“阿黄,阿黄。”
阿黄拨开遮眼爪子懒洋洋瞥她眼,喉里呜呜两声,蹬着腿把炭炉团更紧些。
“娘子未起,你不在屋门口守着,倒在这儿偷懒。”
商队翻过陇山,沿渭水而行,八百里秦川奔驰策过,已遥遥望见长安龙首山,锦绣城郭,就在眼前。
长安城外开远门早有段家管事带着仆役来接洽,见段瑾珂归来,面忙不迭令人回去报喜信,面又引着众人往长安城行去。
番盛情招待不说,李渭几人在长安不做停留,同段瑾珂辞别。段瑾珂知道几人要回甘州过年节,吩咐曹得宁多以钱帛相赠,双方作别。
几人携干粮酒水,日行百里,赶在腊月里回河西,到甘州那日正是十五,是民间拜玉皇大帝日子,几人在坊口揖别,各自往家行去。
瞎子巷口住王秀才穿身簇新刮挺青袍,头戴方巾,在街坊邻里簇拥下写平安文书,身边不知哪个眼尖婶儿瞧见李渭,远远拍手喊:“他侄儿回来啦!”
阿黄最烦有人扰它,身子往暗处拱拱。
“癞皮狗儿。”春天歪着头看阿黄半日,叹叹气,“你若是生在家,早些儿被下人们打出去。”
阿黄抬头,颇有些不满冲她汪声,翻过柔软肚皮,露出块被炭火燎焦黄皮毛。
她鞋面触着阿黄爪,“你天天围着炭炉子睡,是不是很怕冷。”
阿黄瘫在地上,眯着眼,满不在乎打着滚,春天盯它半响,也不知怎呼口气,最终嘴角翘起来:“癞皮狗儿。”
因着她这声大叫,王秀才下笔歪,黑墨坏落款,老秀才皱着眉头搁下笔:“好好囔囔甚,倒是毁张纸。”
街坊四邻有瞧见李渭,纷纷上前作揖寒暄:“前日子还家去寻你,李娘子说未归,今日可总算回来。”
“走这许久,路可还安生?”
李渭满身灰土,面色带倦,但依旧笑意不减,向四邻作揖:“路皆好,外出许久,家中有劳各叔伯婶娘照顾,李渭不甚感激。”
王秀才尤叨叨数落着春婶儿,见到李渭也是喜不胜喜:“渭儿,渭儿,来看看老师这帖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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