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为他快哭,岑矜端详起他侧脸,但李雾没有,他浓睫掩目,脸上始终是那种成不变隐忍,这种隐忍令人无奈,甚至是怜悯。
她开始懊悔,开始自责,她太理所当然,根本没人教过这个孩子勇于表达。
童真在他生命中蜻蜓点水般掠过,以至于都没能留下张美丽剪影,他过早地变成自力更生,三缄其口大人。
“只是……”忽而,岑矜如鲠在喉,也丧失组织措辞
鞋很陈旧,花纹都模糊,根本看不出LOGO,或者本就没有牌子,就像眼前两人不知如何定义复杂关系。
但可以确认,他们并非纯粹姐弟。
导购阅人无数,每位顾客都琢磨透得累死,生意促成营业额到位,管人家真真假假。她有条不紊装整好,将崭新纸袋交给岑矜。
岑矜道声谢,走回李雾身边。
无言地并排坐会,她问:“生气?”
岑矜紧盯他几秒,突地蹲下身,伸手按压他鞋面。
李雾完全没反应过来,腿疾疾往后避。
血往他大脑奔涌,无数情绪破门而入,大多是惊惶,以及种随之而来狼狈。他死撑某个制高点似乎也塌陷,就因为她毫不留情动作。
空气僵凝,诡异氛围萦绕开来,导购半张着嘴,也不知道如何圆下当前局面。
岑矜面无异色起身:“这双不合脚,还是要42,等调到货再寄给吧。”
大码?”
李雾鞋穿几年,早已顶脚。他想下,不确定回:“42。”
导购忙走去岑矜身边:“这双是热款,42码们店里断货,不过可以从别店调。”
岑矜问:“这双多大。”
导购接过去翻看眼:“41,”她转头面朝李雾,打开鞋带:“要不你先试下,看看穿起来效果怎样。”
李雾言不发。
岑矜双手搭在腿面,平视着整面墙男鞋:“生气是对,以为你除委曲求全就再没别情绪。如果不想接受这些照顾,实话都不愿意跟讲,为什要来这里呢。如果根本不合脚鞋都可以将就,为什还要来读宜中。云丰村更适合你。”
李雾喉咙发哑:“只是想念书。”
岑矜问:“在哪念书都可以。”
李雾音色压抑:“只要能念书。”
“行,”导购回神,熟练地切出笑脸:“等会需要您留个地址。”
岑矜淡笑:“嗯,衣服就让他穿着吧,跟你去结账。”
再回来时,岑矜远远瞧见李雾还坐那里,蜷回去长腿仍维持着原先姿态——那个令他倍感不适定格瞬间。
他完全无法抽离,眉头紧拧。
导购越过岑矜,去男生脚畔收拾,她发现他已经穿上自己本来鞋。
这次,李雾主动接过,原地屈身换鞋。
导购愣:“你坐下来换呀,这样多累人。”
李雾后知后觉,单腿坐去鞋凳上,穿剩下那只。
岑矜不语,等他换好,才问句:“怎样,挤脚吗?”
李雾抬头看她:“不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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