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握缰绳,她近乎是被他整个圈在怀里。马儿继续向前奔,薛宁紧闭眸子睁开条缝,入眼是男人硬朗下颔。
再往上,是张眼误终身脸。
他直视前方道:“抓稳。”
薛宁抓他衣袖。
直至城东门,马儿堪堪停下,候在那儿赵淮瑨笑道:“贺忱,这回赢,你也有输时候啊。”
薛宁怔住。
小室内,绿意正烧着地龙,见她沾冷气回来,忙递上热茶道:“姑娘,这大清早,陈护卫来作甚?”
薛宁不言,只是拆信封指间隐隐发颤。待到揭开后,她两指捏着泛黄纸业,最左侧写着偌大个字——
解婚书。
而右下角签押处有她最熟悉名字。贺忱。
“往东边走。”
“往西边走。”
二人几乎同时出声,话落俱是顿下,谁也没问谁缘由,纷纷掉头而行。
雨势渐小,地上积水颇深,马蹄踏过之处皆溅起道到水花。
晷安山上,寒气逼人。
他腹部,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赵淮瑨。
那个温和听话少年长大。他面无神色地望着奄奄息宣武帝。
自五年前他从丹城而返,望着烽火连天死城时,他对父皇崇拜与敬爱,便随着役都清风暖阳,并消散——
陆九霄屈膝坐在殿外长阶上,紧紧抿着唇角,身上衣袍已是血迹斑斑。
豆大雨点砸在男人额角,顺着俊挺鼻梁滚落而下。
他将薛宁从马背上放下来,笑应:“行,今日请你喝酒。”
那年她十四,目光追他很远很远。
再是万和二十年十月,雪意涔涔,压弯绽开寒梅。
整张解婚书字迹都十分潦草,似是匆匆落,似是怕再不下,便没有会。
薛宁蓦地捂住唇,捏着纸业指腹用力到整个身子都在发颤,滴滴泪水从指缝渗出,沿着腕落进衣袖里。
她此生最记他两面。
面初见,面离别。
万和十年月,她初至京都。不甚从望江楼上跌落,恰逢他驾马从迎安大道奔来,又恰逢他伸将她接住。
陆九霄屈膝坐在石碑前,提壶斟杯酒,他用掌心擦去碑上灰尘,月色之下眼尾微微泛红,他近乎呢喃地道句,“哥,他死。”
贺凛顿下,侧身隐匿在松树后——
卯时刻,天尚灰暗,陈暮叩薛家大门,将那封陈年旧信亲交给薛宁。
二十二岁薛宁,身品竹色长裙,搭件雪白短绒上衣,褪去年幼时几分俏皮劲,显得十分端庄素雅。
陈暮双递上信封,“薛姑娘,这是五年前大公子要给您,尚未有人拆过。”
贺凛瞧眼静谧无声乾清宫,又偏头睨眼陆九霄,他道:“你若是难受——”
“你才难受,你浑身上下都难受。”陆九霄口吻很是恶劣。
贺凛:“……”
他真是多余搭理他。
不几时,二人纷纷起身上马出宫门。贺府与侯府是同路,他二人却默契地在宫门停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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