厢房里,沈却缓缓调整下呼吸,道:“什病症?”
元钰清回过神,犹疑地解释道:“人脑构造最是复杂,虞姑娘忘从前之事,但许是与虞大公子兄妹感情深厚,于是独独记得还有个兄长,至于将王爷认作虞大公子……猜,虞姑娘是不愿面对现实,本能自保护罢,又或许,王爷与虞大公子同为武将,在虞姑娘看来哪里相似也说不准。”
说起来他也很意外,断是没想到虞姑娘脑袋这轻轻嗑,竟这般严重,他学医多年也从未见过。
沈却面无神色地看他眼,道:“说。”
“……”
面前男人岿然不动,嘴连张都不见张下。
虞锦不由把勺子往前又送送,催促道:“阿兄?”
四目相望,少女桃瓣似美目,雾气未散,盈盈动人。
沈却移开目光,伸手接过药盏,道:“出去。”
好生冷漠!
她松开他衣袖,兀自打破沉默道:“药凉,阿兄再是气,也先喝药吧,过后你要怎罚都认。
语气还有些低落。
她抬手拭拭眼角泪,仰头说:“元先生,药给吧。”
元钰清忙摇头拒绝:“不不,还是来——”
未及拒绝,手上便落空。
匆匆推开。
元钰清端着药疾步走来,见他清醒,松口气道:“王爷醒?”
沈却恍若未闻,只定定看向虞锦。
虞锦被他看得心慌,顺势扯着哭腔,绞着湿帕子道:“阿兄、知道错,是贪玩害得阿兄好找,发誓,再也不会有下次。”
她红着眼举起四根手指头,手轻轻攥住男人衣袖摇摇:“你别生气好不好……”
元钰清顿下,老老实实说:“急火攻心。”
沈却眉宇微蹙
虞锦活十六载,平生头回遭人如此冷脸相对。
但偏她理亏,且虞锦也明白,眼下绝不是任性惹他生厌时候。
思及此,姑娘强颜欢笑,乖巧应道:“那阿兄歇息,明日再来看阿兄。”
她步三回头地离开,很是依依不舍、眷恋兄长模样。
“啪嗒”声屋门阖上,虞锦神色忽变,腿软,急急扶住楹柱,抚抚胸口,才顺过气来。
而虞锦捧过药盏,神色当即僵。
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小姐,平日里吃喝都有人恨不得递到嘴里,何曾碰过这烫、这烫汤药?
眼下放也不是,不放也不是。
虞锦嘴角微抽,深深提起口气,忍。
她下下搅着汤药,又贴心地吹吹,才将勺子递上前,柔声道:“阿兄快喝吧。”
说罢,虞锦咬住唇,将乖巧、委屈、知错就改演绎得淋漓尽致,那纤长浓密眼睫上挂着晶莹剔透泪珠,简直可怜死,任谁也难从她脸上瞧出半分假来。
说起来,她从前没少惹祸求虞时也给她收拾烂摊子,这身如火纯青演技,便是那时磨练出来。
此刻元钰清愣住。
沈却也久久无言。
无人应话,虞锦稍稍停顿下,无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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