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琼楼背身合上房门,面前并排站着三个人。
三人表情麻木,眼底无光,衣角、发丝这些细微边缘处,有米粒大小泡沫飞出来,融化在空气中。
少年挥袖子,将这三人打散成堆泡沫。
黑黢黢长廊中,飘来几缕幽蓝色水丝,散发着甜腻兰麝香。
他缓缓走出长廊,每走步,粗糙木板地面便化作光可鉴人白玉砖,客栈楼梯在他身后烟消云散,简陋木门变作镶金嵌玉、悬珠编贝宫阙,夜风吹来片透明绡纱,茫茫若雾。
他眼底笑意冻结瞬,又融融地流动起来,身体欺近,将她身上仅剩烛光盖住,“他就在隔壁房间,你方才已经见过他。”
白梨清晰地记得三人在江畔谈笑场景,那是切切实实、活生生人,颦笑、举动都无比真切,他话抓不到任何漏洞。
抓不到漏洞,她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。
屋内烛火晃晃,那阵溺水感又笼罩白梨,夜色如片汪洋压在她身上,她昏昏欲睡,费劲地撑起眼皮,抚上少年苍白脸:“如果做是梦,那你现在还会这样做吗?”
“不会。”
搜光身上防身之物,转眼间却又回到琅环秘境开启前晚,原本应该刀剑相向两拨人又变得其乐融融,似乎先前反目成仇只是场噩梦。
这不对劲。
她不能跟着主角团去东域,也不能让他们去东域,继续待在蒹葭渡,才是上上之策。
白梨抱着被褥半坐起来,又黑又顺长发垂在胸前,冷汗涔涔。她抬起头,看见少年端着油灯正要出门,昏黄光逐渐收束在半掩门扉后。
薛琼楼扶着门,迎上她疑惑目光:“是送你回来。”
身旁有蚍蜉发出微末光亮,脚下潮湿松软淤泥中却开满皂黑虞美人和血红荼蘼花。
他经过面铜镜时,稍作停留,镜旁牙梳上卷着缕银发。
把巨斧劈开夜色,黑色潮水向两侧倒灌,海水发出轰隆隆巨大声响,露出座绚丽辉煌贝阙珠宫。
这里水流逝得很慢,正如这里时间永远停滞在某日,日晷长久地卡在某格,走动圈需要数十载光阴,天地间片亘古幽暗。
少年抬起
“能信你吗?”
他幽黑眼底仿佛藏着片镜花水月,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在里面。
“你可以永远在身边,看着。”
她身体缓缓滑下去,阖上眼睛,整个房间烛火也都滑入黑暗。少年将她手贴在脸侧,好似这片温度能亘古停留。
油灯燃尽,房间彻彻底底地黑下去。
她呆愣愣地坐在床上,湿漉漉碎发贴在脸上,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。
薛琼楼推开门走回来,暖橘色光又铺满整间屋子,明亮温暖又充满安全感。他侧坐在床沿,垂眸看着她,眼睫在光下斜出弧弯翘,目光专注:“做噩梦?”
她摇摇头,又点点头。
他继续问:“什噩梦?”
“梦见,你杀姜别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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