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过来点。”他漆黑眼瞳中有寒芒划过,霎时间映亮阴郁眉眼。
两人身侧青苔密布石头砰然炸裂,截寒刃从破碎石屑中峥鸣突刺,划破沉沉雾霭,势如破竹地当头斩。
白梨扑在他身上时候,仍是懵懵懂懂状态。
她感觉后脑勺凉。
截头发就这样飘下来。
石头不大,两人藏得左支右绌。浓雾如张大网,将呼吸裹在起,纠缠成如胶似漆股,这片冷白雾被烫化,炙热和冰凉化作奇特两重天。
少年脸色有些苍白,几乎融进雾中,目光烂烂如岩下电,眼瞳深处光,似腐草中生出流萤,蕴含着丝灰败神采,他轻扯嘴角:“意思是……你不该喊醒,而是让在梦中被那帮人砍死。”
这个人总喜欢把事情往阴暗地方想。旁人见山是山,见水是水,他见山见水,皆是刀山火海,偏又喜欢逼着自己,置身虎狼环伺之境。
“这样不好吧。”白梨毛骨悚然,打个哈哈:“比方说,你在垃圾堆看到小猫小狗,不管有多脏,还是会把它们抱回家洗洗干净吧。”
薛琼楼面不改色地凝视着她,她垂下眼慢慢扭过脸,发梢湿漉漉地缀着水珠,细细缕贴在脸侧,像宣纸上丝游墨。
,整个人被按进旁草丛,躲在块半人高石头后面,绷紧弓弦刹那间被打断。
她连躲藏地方都找好。
月门后死角,有石头和草木遮挡,难以察觉。
薛琼楼索性松懈下来,靠着这块苔痕密布石头:“你怎知道这地方可以藏人?”
浓雾尽头黑森森轮廓越靠越近,死物般,沉默得诡异。白梨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:“你睡着时候,四下走圈,就……找到这个地方。”
浓雾如退潮海水向两岸逼退,泼墨般夜色里,泥屑石砾纷纷而下。薛琼楼越过她肩膀,捏住那片薄如蝉翼刃,猝然撩起,拉出弧瓢泼血雨。
刀刃擦过石砾发出刺耳金石之声,血珠如同倒挂雨幕,在半空汇聚成股,冲开浓雾。
白梨觉得自己要死,偷偷往后瞄眼。
雾中乌泱泱堵人墙,将他们围得密不透风,刀剑林立,森然闪烁寒芒如夜空中
他低下眼抓把泥沙,污泥从指缝间漏下,露出白玉般掌心。
很脏。
脚步声在靠近,浓雾如有实质,沉沉地压在身上,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
“别说,”白梨拽他衣袖,竭力压低声音:“等他们过去再说。”
手腕遽然被扣住拉,整个人朝身侧倾倒。
她扶在石头上手指哆嗦不止,还强作镇定地探出脑袋,观望着雾中情形。薛琼楼平静地盯着她,突然话锋转:“你说错失良机,你自己何尝也不是错失良机?”
白梨满脸迷茫:“什跟什?”
“别装傻。”
“没装傻啊!你说明白点!”
白梨总是猜不准他哑谜,莫名其妙地转过脸,迎面对上双黑亮如珠眼,毫厘之际,鼻尖相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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