帘栊“哗”地掀开,大片大片月光争先恐后涌进来,倾泻在片辽阔荒原,草木扶疏,枯叶萧瑟,在夜风中打着卷儿,簌簌作响。不远处株枯树下坐个人,垂着脑袋在打瞌睡,和眼前这个闻氏弟子如出辙打扮。
乌沉沉法衣,没有任何饰品法器,只腰际别着柄低阶长剑,是个跑腿低阶弟子。
运送两个和凡人无异修士,低阶弟子已经足够。
“你们两个,别啰里啰嗦,安静点。”他喝酒,醉醺醺地踹脚,朝同伴道:“别睡,快过来赶路。”然后潦草地检查下两人手上绳索,确定并无异状,又刷地放下帘栊。
车厢内又陷入黑暗,地板阵震颤,那两人左右坐上马车,声尖利鞭响,马车疾驰起来,萧萧夜风带来森然冷意,道路狭长又崎岖不平,这辆马车便像滔天巨浪中小船摇晃不止,将人五脏六腑都要颠散。
正想委婉地询问出口,安静得有些反常少年,突然把抓住她手腕,声音也低几度:“有人来。”
他浑身气势变,由方才漫不经心懒散,变作剑拔弩张机警。
确实有明目张胆脚步声在靠近,大步流星,估计已经近在咫尺。
白梨正在割绳子,这下错不及防,捏着剑呆若木鸡。
怎办?
弱弱地问:“说真。”
她看不到身后人表情,但很明显地感觉到他肩膀笑得颤颤,笑声压抑得很辛苦。她语气加重几分:“道友!”
这什人啊!生死攸关场合,能不能严肃点啊!
“耍你,瞧把你吓。说手臂里,是指裹在手臂上束袖里啦。”
少年终于严肃起来,微微侧侧头。他头发高高束起,发尾有缕落进白梨脖子里,蜻蜓点水般,柔柔得像溪流,没有半点攻击性。
黑暗里白梨长长地吐出口气。
最后根绳索终于切两断,被束缚大半日而酸胀僵硬手腕得到解脱,她如法炮制,将脚上捆着绳索也割开,少年
对、对,她应该先把剑藏起来。
她手忙脚乱地将剑往自己袖子里戳,不小心戳到自己手腕,个不稳剑脱手,将要砸到地面之际,少年很有先见之明地稳稳接住,手指灵活转,将剑顺到自己袖子里。
“别慌,帮你藏好。”
“谢、谢谢。”
白梨眼睛睁得大大,等脚步声步步逼近。
“搜身时候,他们没有发现,但是藏得太严实,现在够不到,麻烦道友你帮拿下。”
白梨照着他指示,双手绕在身后,在他手臂上摸摸索索片刻,摸到箍紧束袖,里面有不寻常突起,是柄小剑形状,约莫手掌大小。尾端又是寸来长剑柄,刻着半圆形纹路,袖珍玲珑,确很适合藏在袖子里。
半圆……
白梨脑海中闪过个念头,很快如流星般又滑入黑暗。她找不到头绪,只好摒弃杂念,先把那柄剑抽出来。
不过,他为什会把剑藏这种地方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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