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漠北仍是需要兄长去守着,唯有你坐镇,朕才放心。”荀翊抖抖手上沾纸痕,沉声说道。
此时荀翊便又是平日里沉稳内敛帝王,半丝除夕夜喝酒放烟火时模样都无。
有时荀歧州也会想,这两个究竟哪个才是他?又或者是儿时那个恨不得将自己藏在人群中可怜皇子?又或者,那都不是他。
荀歧州收回心神说道“皇上放心,西北暂时妥善。吴濛这处定然有猫腻,不然他个坐藩还降不住这些?兵卒给他是吃白饭?也别在面前装什爱民如子,本王就在他边上看这些年,他有什花花肠子,门儿清。”
“秦王说没错,此事确有猫腻。”荀翊抬眸看向荀歧州,目光冷清,“朕和秦王交个底。西北凉州受灾,吴濛趁机伙同商贾低价强买民田
荀歧州接过那信,指尖粗粗抿便知道这确实是西北常用纸笺,粗中方砺,正是那处人脾气秉性。
他展开信仔细读遍,轻哂道“前不久还见他老娘,精神很,哪儿身子不适?”
荀歧州所言这个他,便是西北坐藩吴濛。
年前西北上折子道欠收,荀翊下旨减田税,谁知非但没有安抚住,百姓反而闹将起来。吴濛管不住,连上三道急信向朝廷求援。
荀翊让他亲自来京押送国粮,谁知他就突然来这封信推诿,说老娘病危,由嫡子代为来京。
太后气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想再也不管这荀歧州,爱怎着怎着吧,有本事辈子都别娶妻生子。
看看眼前这两个天家子孙,个不生孩子,个连媳妇都不娶,自己是上辈子做什孽非得嫁给姓荀,操这份苦心?!
好想把手里这个瓷花觚直接砸到秦王脸上!
荀歧州就知道今日太后定然要恼,早已做好吃顿训斥准备,谁知道皇上这时又站起身来。
他这站,殿内人便俱都看过去。
“西北坐藩稳不住民心这事儿,你可知道?”荀翊问道。
荀歧州老实回答“知道,略有听闻。”
说起吴濛,是个先皇时便在坐藩。西北要戍守边境,边上就有个兵权更厉害荀歧州蹲着,还不归他管,日常压力贼大,还算老实。
如今荀歧州回京,吴濛无人制衡,便成朝野天平里不乖巧秤砣,这就要坐不住,打算出个头闹闹。
荀翊将那折信收走,轻飘飘挥至火上,烈焰顷刻舔舐上涌,将这张粗粝西北纸化成揉指灰。
荀翊面不改色,说道“母后辛劳,调养身子重要,儿臣不多叨扰先行告退。”说罢,他又对荀歧州说“秦王随朕去趟罄书殿。”
救人于危难,不愧是皇上!荀歧州连忙对太后说道“娘娘,那歧州先去。”
说罢,生怕皇上反悔似,紧跟着便出慈棹宫。
太后靠在椅背上,句话都说不出哀家没生病!都给哀家回来!
到罄书殿,荀翊让戴庸去门口候着,于书阁上找折信递给荀歧州“你们漠北那边事儿,读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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